星盟母舰“晨曦号”，最大的全息训练室内。
空旷，巨大，金属墙壁反射着冷白色的灯光。
林凡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训练服，料子贴在皮肤上，有种微凉的触感。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因为之前的超负荷运转，依然带着一种深层的疲惫。
训练室的强化玻璃外，艾琳娜，苏婉儿，洛璃，还有刚刚能下地的李若冰，四双眼睛都汇聚在他身上。
【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猩猩……还是马上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林凡找了个中心位置，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那些让人脚趾抠地的目光，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他要主动去接触，而不是被动地等待那股力量的吞噬。
意识下沉，穿过嘈杂的思绪，越过疲惫的肉体。
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那股狂暴的融合冲动，反而是一种温和的引导。
就像是“绫罗”的本源在对他发出邀请。
【来。】
一个念头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眼前的黑暗瞬间褪去，取而代代的是那片他曾来过的、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
这里是他的本源意识海，也是“绫罗”力量的寄存之地。
但这一次，空间的样子变了。
正中央，不再是空无一物。
一座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门”矗立在那里。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仿佛由光与影交织而成，门框上雕刻着无法理解的复杂纹路，既像星辰的轨迹，又像生命的脉络。
而这座门，被无数条粗大的、暗沉的锁链死死捆绑着。
锁链从虚无中延伸出来，深深地嵌入“门”的结构中，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死寂气息。
【宇宙之门……】
这个名词，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看到这座门的瞬间，自然而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认知。
他清晰地感觉到，门后并非通往另一个世界。
那里连接着的，是某种更加根源性的东西。
是法则，是秩序，是构成这个宇宙的一切的……终极“真理”。
【所以，融合的关键，不是让我的身体去适应力量，而是……打开这扇门？】
绫罗的本源意志，以一种灌顶般的方式，将这份理解传递给了他。
想要彻底融合，就需要理解门的本质，掌控门后的力量。
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站在门外，连钥匙都找不到的可怜虫。
林凡的意识从纯白空间中退了出来，猛地睁开双眼。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
“林凡！”
苏婉儿第一个发出惊呼。
训练室的门滑开，四人快步走了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
李若冰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肩膀，她的手很冷，但动作很稳。
“我没事。”
林凡摆了摆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身体融合的问题，暂时没法解决。”
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四个女孩，把刚才在意识海里看到的东西，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宇宙之门？终极真理？”
洛璃推了推破碎的眼镜，镜片后的数据显示流几乎要烧起来。
“这已经超出了已知物理学的范畴，更接近一种……概念上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你的力量源头，被某种东西封印了？”
艾琳娜立刻抓住了重点。
“嗯。”
林凡点头。
“那些锁链，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强行融合是死路一条，那就从这个“宇宙之门”入手。
“艾琳娜，我需要你动用元帅权限。”
林凡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帮我调阅星盟数据库里，所有关于‘门’、‘起源’、‘双生灵魂’、‘宇宙真理’的古老记载，特别是那些被列为禁忌的档案。”
“没问题。”
艾琳娜毫不犹豫地应下。
“洛璃。”
林凡又转向后勤专家。
“你从科学角度，建立一个能量模型，分析我刚才描述的‘门’和‘锁链’，看看能不能找到它们的能量规律。”
“收到，正在构建初步的逻辑框架。”
洛璃已经开始在她的数据板上飞快操作。
最后，他看向苏婉儿和李若冰。
“你们两个……”
“我们负责保护你。”
李若冰替他说了出来。
“虚空畸变体还在外面肆虐，你进行探索的时候，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苏婉儿也用力点头，她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混乱，转变为一种全新的、更加坚定的信念。
无论他是林凡还是神谕少女，都是她要守护的存在。
【行吧，第一次当领导，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凡看着各司其职的队友们，心里那点紧张感稍稍褪去。
他重新坐回训练室的中央。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控制肉体，而是将精神力全部集中，通过胸口那枚已经融入他身体的“星核”作为中继。
他要再一次，去连接那座“宇宙之门”。
闭上眼，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纯白空间。
巨大的“宇宙之门”依旧矗立在眼前，散发着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林凡没有犹豫，他调动起“星核”的力量，那股源自星辰意志的纯粹能量，在他的意识体上汇聚成一只手的形状。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只能量之手，向着捆绑着巨门的一条锁链，慢慢伸了过去。
【就是这种感觉……死寂，恶意，混沌……】
越是靠近，那股不祥的气息就越是浓烈。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链条。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他的意识深处炸开，然后狠狠地传导回了他的肉体！
“呃啊！”
训练室里，盘膝而坐的林凡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电击贯穿。
“林凡！”
守在门外的苏婉儿和李若冰心脏猛地一缩，就要冲进去。
“别过来！”
林凡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没事……我发现……我发现那是什么了！”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刚才触碰锁链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东西的本质。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物质。
那是纯粹的、浓缩到极致的“虚空之力”！
是与“星核”所代表的“秩序”之力，完全相反的，“混沌”与“虚无”的法则具象化！
【原来是这样……】
林凡的脑子飞速运转。
【这些锁链，是虚空君主，或者说，是整个虚空文明，施加在“绫罗”本源力量上的封印！】
【它们在阻止这扇门的开启，它们害怕门后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林凡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他找到了敌人。
一个具象化的，存在于他自己身体里的敌人！
就在他因为这个发现而心神激荡的瞬间，他与“宇宙之门”的共鸣，似乎加深了一丝。
那扇被锁链捆绑的巨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志，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一幅模糊的、破碎的、古老的影像，毫无征兆地，从门缝中泄露出来，强行冲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是连贯的画面，而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他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一个无法形容的“奇点”。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奇点猛然爆发，化作亿万星河，那是秩序的诞生，是生命的开端。
而在那片创世之光的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在那片最原始的“无”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黑暗开始扭曲，蠕动，凝聚出第一个充满恶意的形态。
虚无，也拥有了属于它自己的……意志。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林凡的意识被强行弹出，他捂着发胀的脑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宇宙之初……虚无起源……】
他喃喃自语。
那段影像虽然短暂，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庞大到几乎要撑爆他的大脑。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这场战争，或许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找到眉目了。”
林凡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看向训练室外的队友们，声音沙哑却有力。
“想彻底融合力量，想打败虚空君主，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解开这些锁链。”
“用我自己的手，亲自斩断它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