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号”母舰的全息训练室内，冷白色的灯光映照着金属墙壁，一片空旷寂静。
林凡盘腿坐在地板中央，身上那件黑色的训练服紧贴皮肤。
他闭着眼，努力将心神沉入意识深处，试图再次触碰那座被封印的“宇宙之门”。
【再来一次……一定要找到斩断锁链的办法。】
训练室外，四个女孩各司其职。
艾琳娜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光幕前，快速翻阅着星盟数据库中调出的禁忌档案。
洛璃的指尖在数据板上飞舞，复杂的能量模型正在一点点构建。
苏婉儿和李若冰则一左一右，守在训练室的门口，神情戒备。
整个空间里，只有艾琳娜翻阅资料的微弱沙沙声和洛璃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然而，就在这片专注的寂静之下，一股无形的、无法被任何仪器侦测到的波动，正从宇宙的至暗深处，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它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
它是一道纯粹的、恶意的意念。
虚空君主的分身，化作一道心灵的涟漪，越过星盟舰队的封锁线，穿透地球的电离层，如水银泻地，渗入到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它钻进仍在运作的互联网，侵入每一个还在接收信号的终端。
它潜入每一个熟睡或浅眠的生灵的脑海。
……
海城废墟，地下防空洞。
一个士兵靠着墙壁，擦拭着手里的步枪，可擦了半天，他突然烦躁地将枪丢在地上。
“妈的，有什么用？外面全是怪物，我们这点人够干嘛的？”
旁边一个正在分发罐头的队友皱起眉。
“你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我看你们才有问题！还信那个什么神谕少女？说不定就是个更厉害的怪物！我们都被骗了！”
争吵声毫无征兆地爆发。
角落里，之前那个抱着孩子、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母亲，此刻却又开始低声啜泣。
她梦到自己的孩子被怪物撕碎，而那个屏幕上的女神，只是冷漠地看着。
恐惧、猜忌、绝望，这些被暂时压下去的情绪，以一种更猛烈的方式，重新在人群中滋生。
相似的场景，在地球的每一处幸存者据点，每一座军事基地里上演。
“晨曦号”母舰的舰桥上，两名操作员为了一份数据的归属问题，差点打了起来。
联合指挥中心里，陈默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各地小规模骚乱和士气下降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胜利的喜悦正在快速褪色，一种莫名的恐慌阴云，重新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
训练室内。
林凡的意识刚刚沉入那片纯白空间，还没来得及靠近“宇宙之门”，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感觉就从背后袭来。
【什么东西？】
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但那股恶意却无孔不入，直接钻进了他的脑海。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放弃吧，你只是一个容器。】
【看看你自己，不男不女，一个怪物。】
【你保护不了任何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那些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社恐、被围观的窘迫、对变身的抗拒、害怕失去自我的焦虑——全都被无限放大。
他看到自己彻底变成了绫罗的模样，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他看到苏婉儿、李若冰她们用陌生的、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快逃吧，回到你的房间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那个声音充满了诱惑。
林凡的心神剧烈晃动，他下意识地想要退出这片意识空间。
也就在这一瞬，他看到远处那座“宇宙之门”上，那些捆绑着门体的暗沉锁链，仿佛活了过来。
锁链表面黑气涌动，随着那个恶意声音的蛊惑，竟然又勒紧了几分。
【原来如此……它在阻止我！】
林凡瞬间惊醒。
这不是他自己的心魔，这是外部的攻击！
是虚空君主！
它在通过这种方式，干扰自己和绫罗力量的融合！
“滚出去！”
林凡用意志发出咆哮。
他强行稳定心神，调动胸口“星核”的力量。
一股纯粹的、代表着“秩序”与“星辰”的能量，在他的意识海中亮起，形成一道光墙，将那股阴冷的恶意强行顶了回去。
【这点小把戏……就想让我放弃？】
【我还没通关《艾尔登法环》DLC呢！想让我死？没门！】
林凡咬着牙，主动用自己的意识去撞击那片恶意。
……
训练室外。
苏婉儿正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眼皮却越来越沉。
她晃了晃脑袋，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下一秒，她坠入梦境。
梦里，她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神谕少女就悬浮在她的面前。
“女神……”她激动地伸出手。
但“女神”却冷漠地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厌恶。
“你太弱了，不配追随我。”
冰冷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苏婉儿的心里。
另一边，李若冰靠着墙壁，也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她回到了南极的海底，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维生装置已经失灵，意识正在远去。
这一次，没有那道撕裂苍穹的光。
她只能在无尽的黑暗和寒冷中，绝望地沉向死亡。
舰桥上，艾琳娜的额头渗出冷汗。
她的梦里，星盟议会向她下达了最高指令——“双生之主”已出现失控迹象，命令她，艾琳娜·克莱门特元帅，立即将其清除。
一边是她发誓效忠的星盟，一边是她刚刚宣誓追随的主君。
这个选择，几乎要撕裂她的灵魂。
数据中心里，洛璃扶了扶破碎的眼镜，眼前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了一片乱码。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逻辑的尽头是混沌，计算的终点是虚无。你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不……”
四个女孩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各自的噩梦中惊醒。
她们大口喘着气，脸上全是冷汗，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一样的惊恐。
她们都看到了同一个幻象的结尾——林凡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而她们，无能为力。
“是心灵攻击！”
洛璃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的声音颤抖。
“目标是所有人！”
四人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推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的心脏瞬间揪紧。
林凡倒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浸湿了地面。
他虽然击退了那股直接侵入他意识的恶意，但这场精神层面的交锋，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
“林凡！”
苏婉儿第一个冲了过去，扶起他。
“我没事……”林凡的声音沙哑，他靠在苏婉儿身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是虚空君主……它在攻击我们所有人的精神。”
他抬头，看向围过来的四个女孩。
“你们也……看到了？”
四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逻辑模型确认，这是一次全球范围的、高强度的精神污染。”洛璃快速说道，“它在瓦解我们的士气，放大我们内心的负面情绪。如果放任不管，我们的联军……会不战自溃。”
林凡的拳头慢慢握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攻击的真正目的。
“不止如此。”他的声音很低沉，“它在加固我体内的封印，阻止我触碰‘宇宙之门’。它害怕那份力量被我掌握。”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
困惑、迷茫、逃避……这些情绪还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压倒了一切。
再等下去，不仅他自己会被这无孔不入的恶意拖垮，整个地球，整个星盟舰队，都会被拖入绝望的深渊。
不能再等了。
【社死就社死吧，变成怪物就变成怪物吧……总比大家一起完蛋强。】
林凡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眼前的四个队友，她们的脸上，还残留着噩梦带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毫不动摇的决心。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没有时间了。”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
“在它用恐惧淹没我们之前，我必须先一步，斩断那些锁链。”
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
“我要彻底融合这份力量，不管代价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