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感觉到身体的重量彻底消失了。
原本盘坐的躯壳在半空中自然而然地站立起来。
冰晶的残渣在空气中碎裂，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婉儿正仰着头，用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注视着他。
林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比作为林凡时更加修长，骨节分明中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他走到能量枢纽旁边的一块金属板前，透过那平整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这张脸完美地平衡了林凡和绫罗的特征。
轮廓依旧带着少年人的清爽和英气，五官却融合了神谕少女那种不属于凡间的精致。
这是一种跨越了性别界限的容颜。
如果说以前变身后的绫罗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站在法则顶端的造物。
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
眼眶里不再有黑白分明的眼球，而是两个不断旋转的微缩星系。
每一次眨眼，星光都在眼底深处幻灭重组。
【完蛋，这下真的回不去了。】
【这张脸走在街上，回头率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简直是引发交通事故的核武器。】
【而且，这种双核处理器融合后的感觉，怎么说呢，脑子里逻辑格外清晰。】
林凡揉了揉鼻尖。
以前变身时那种强烈的羞耻感被某种更宏大的使命感压制到了角落里。
绫罗的意识已经彻底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他们不分彼此。
“林凡……大人？”
艾琳娜试探着开口。
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尽管眼前的“人”并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
“叫我名字就行，元帅。”
林凡开口。
这声音清澈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就在这时，整艘“晨曦号”母舰猛地摇晃了一下。
这种摇晃不只是船体受损，更像是一双巨手抓住了宇宙的幕布狠狠一扯。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所有甲板。
“警告！高维空间裂缝在土星轨道外侧产生！”
“检测到超大规模虚空能量反应！”
“裂缝数量……一，十，一百……无法计数！”
洛璃身前的全息投影疯狂闪烁。
那些代表友军的蓝色光点在星图中迅速熄灭。
虚空君主的反扑，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而且更加疯狂。
林凡抬起头。
他的右眼看穿了厚重的装甲和母舰的屏蔽。
在遥远的太阳系外围，深邃的星空被一道巨大的伤口撕开了。
那是真正的宇宙伤痕。
一团无法用色彩定义的阴影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那是虚空君主的本体。
它遮蔽了太阳的光辉，巨大的阴影投射在木星的环带上。
每一个动作都在撕裂周围的空间结构。
在它身后，无数狰狞的身影从裂缝中咆哮而出。
那是虚空领主。
每一个这种级别的怪物都曾经毁灭过文明。
它们的身躯堪比月球，由扭曲的角质和跳动的黑气组成。
仅仅是它们的降临，就让周围的引力常数发生了混乱。
星盟最前线的侦察母舰甚至连火炮都没来得及充能。
它们在虚空领主的威压下，像被踩扁的罐头一样迅速向内坍塌。
凄厉的惨叫在通讯频道里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东西……”
苏婉儿脸色惨白。
她虽然获得了信仰加持，但在面对这种足以重塑恒星系的邪恶面前，依然感到了本能的颤抖。
这种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是秩序生物对混沌的排斥。
即便是李若冰这种级别的S级强者，此时也握紧了手中的冰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寒气在她周围不受控制地外泄，却无法缓解内心的压抑。
“那是它们的真面目。”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感知到了虚空君主的气息，但那不是重点。
在这位暴君的背后，在那片裂缝的最深处，有一道更让他在意的意识。
那是名为“虚空之主”的存在。
如果说君主只是垃圾场里的王，那么虚空之主就是那片“无”的化身。
它的力量甚至超越了林凡刚刚领悟的星辰意志常态。
【大的要来了。】
【以前总觉得打boss是一件挺帅的事情，现在才发现，这工作不仅危险，还得面对这种审美灾难。】
【那一坨坨肉疙瘩加上眼珠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虚空世界的物种进化是随机生成的乱码吗？】
林凡心里虽然在疯狂吐槽，但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反应。
金色的符文在他赤裸的双足下蔓延开来。
他感受到了地球上无数生灵的祈祷，那些微弱的光点在向他汇聚。
“留在这里，开启母舰所有的护盾。”
林凡看着艾琳娜。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人力可以介入的。”
“可是你……”
李若冰上前一步。
“放心，我现在可是带了最高权限的管理员。”
林凡嘴角微微勾起。
他看了一眼苏婉儿，又看向众人。
“等我回来收那份还没给的保护费。”
话音刚落，林凡的身影变得模糊。
他没有动用任何传送设备。
他只是在意识中重新定义了自己的空间坐标。
在女孩们震惊的注视下，林凡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穿透了母舰的能量罩。
那是物理法则无法限制的移动。
下一秒，林凡已经站在了太阳系的边缘。
这里冰冷、寂静，真空环境中本不该有任何声音。
但他却听到了无数邪恶意志的低语。
在他面前，是那团遮天蔽日的阴影——虚空君主。
君主的无数只复眼同时锁定了这个渺小的生物。
即使是林凡现在的完美形态，在对方那宏伟如星体的体积面前，也像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黑气像狂潮一样涌过来。
它们试图腐蚀林凡周身的星光，却被一层无形的膜挡在了三尺之外。
那不是能量护盾。
那是“逻辑排斥”。
在林凡站立的空间，他定义的法则是——此地不准污染。
虚空君主发出了震动星域的怒吼。
这种波动通过暗物质传播，直接震碎了附近几颗陨石。
它察觉到了。
那个一直被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类变身者，现在变成了一个足以威胁到它根基的存在。
随着它的咆哮，上百名虚空领主呈合围之势靠拢。
它们伸出足以抓碎小行星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拍击而来。
林凡站在黑暗中。
长发在虚空能量的激荡下微微扬起。
【这么多眼珠子盯着我，感觉真的很奇怪。】
【既然你们喜欢盯着看，那就让你们看个够吧。】
林凡缓缓抬起右手。
他的掌心并没有对准任何一个敌人，而是轻轻握住了那一截代表真理的虚空。
在那双星系般的瞳孔里，代码的流速达到了极限。
星辰神谕者的第一次正式出手，不再是以前那种被动的光束反击。
他开始修改这一片区域的底层规则。
虚空领主们的动作慢了下来。
并不是它们想慢，而是因为在这片空间里，原本的加速度常数被林凡重置了。
那些狂暴的怪物显得有些滑稽，它们拼命挥舞触手，却像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紧接着，林凡的手指微微一弹。
一抹比针尖还要细小的光芒在那团阴影的中心点燃。
这是来自“宇宙之门”后方的纯净秩序。
光芒爆发的瞬间，没有剧烈的爆炸声。
那些被光芒触碰到的虚空领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哀鸣，就从物质层面开始崩解。
它们不再是变为碎片。
而是变回了最原始的、无害的宇宙背景辐射。
这种手段，叫作“抹除”。
虚空君主感受到了恐惧。
它那庞大的躯体开始剧烈收缩。
周围的裂缝中，那道属于“虚空之主”的威压也开始复苏。
真正的决战，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地球上，那些通过特殊探测器观察星空的科学家们，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屏幕。
在那些原本应该是漆黑死寂的方位，一道横跨数十万公里的金色防线正在缓缓升起。
在那道防线的中心，站着那个让全球为之动容的身影。
林凡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虽然这张脸很美，虽然这份力量很强。】
【但如果不早点打完收工，我可是会错过这一届高考的啊。】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个宛如宇宙伤疤的恐怖存在，毫不犹豫地迈出了第二步。
星光在他的脚下盛放。
每一朵光影的绽放，都代表着一个星系最原始的祝福。
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太阳系的边缘，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