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在耳旁缭绕,那像是把过往的记忆从脑中揪出来,绽放在他人眼前的魔术。
【尘世的喧嚣,欢闹声依旧如此喧嚣,满目灰暗的世界,唯有独坐长椅上的少年。】
【一张张或喜或悲或怒的面具散落一地,拷问内心的是已然忘记欢笑的声音。】
孤单在缭绕,就这样漫无目的...
‘哗啦啦~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无数鄙夷的谩骂声、轻蔑的辱骂声、恐惧的求饶声,不断在耳旁回荡,那是他迄今为止两世所见过的所有人。
“哈哈,你还手啊!不是很高冷吗?来呀!还手啊!”
“我杀了你!”
“不要杀我...求求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嘈杂的声音不断在雨中回荡,无数道看不清脸的灰白人影开始嘶吼,而少年只是静坐着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了。
直到有一道手持铁棍的人影,从灰白的人群中走出,一棒子敲击在他的身上,少年才茫然的抬起头,空洞的双眼和面前身高大概是高中生的人对视。
“你是...谁?”
少年空洞的说着,下一刻,更多的人流向他用来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匕首、手枪、武士刀或是什么……少年不在乎。
因为他的一生都没有活着的理由,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不知道要不要反抗,
“或许,要吧...”
匕首被少年的手掌拦下,刺出一个血洞出来,他像是毫无痛觉的站起身,眼神扫过周围一片,随手抓住一旁拿着铁棒敲下来的人的脖子,将他像是扔垃圾般随手扔出。
‘砰砰!’
手枪发出的轰鸣声传来,那道被甩出的人影就这样被加速到极致的子弹贯穿。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仍在攻击他的人,鲜血顺着手臂滑落。
他身形一闪,冲入人群,拳脚挥舞间,不断有人倒下。
那些武器在他面前仿佛失去了作用,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喊叫声不断在这片空间中传出:
“啊啊啊啊啊——!”
待到惨叫声戛然而止,猩红色的液体在空气中肆意流淌,满身灰白血迹的少年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缓缓走出,他的面庞如雕塑般冰冷,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波动,只是机械般地在这片灰白的地域上踱步。
少年没有存在的理由,感情也在前世的那场生日后彻底隐藏,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地活在世上,没有理由...但也没有寻死,一开始可能是害怕疼,后来是有点理由...再后来是……
就在少年继续麻木地走着时,突然,他的目光第一次在某处停滞,那是一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书店。
当然,他的眼中没有书店,少年的眼中只有靠在书店门口眺望着远处像是在等待着谁人的栗色双股麻花辫女孩。
“...纱...纱和!”
那抹是少年中第一次倒出的色彩,无垢而又柔和,她像是一束光照在这具行尸走肉前。
少年的手每一寸地方都在此刻颤抖,泪水不知从何时掉落在地,在地上描绘出一点点没有任何意义的黑色轮廓。
他仅仅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那束曙光,少年就已经不再是那位没有任何情感怪物,回想起,那个被少女目光眷顾的自己,那口唯一让流泪的美味。
“…………”
少女就像太阳,温暖却又没有太阳如此耀眼会刺痛双眼,她是灰白世界中第一次得到的色彩,那一抹柔和的颜色是一种无法被描述的美丽。
少年开始在意起自己身上的腥味,开始顾虑得知自己是杀手后少女的疏远,开始恐惧起少女的离开……
他只敢静静的在暗处观望,直到少女回眸的那一刻,少年眼中唯一保留色彩的地方和那片阴暗的灰白区域交织。
“阿荒,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等你等了好久呢!”
听到少女那声清脆的呼唤,少年呆立在原地,他没想到纱和会如此自然地喊出他的名字,还说一直在等他。
阿荒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可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
纱和迈着轻快轻快的步伐,她笑得很活泼像是明媚的太阳,来到毫无设防的荒面前,将手靠在背在后方,微微侧头轻笑一声。
“阿荒,下午好。”
少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纱和。
纱和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阿荒,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血呀,是受伤了吗?”
这才反应过来,当少年想要遮掩身上的血迹,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慌乱地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没……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纱和却没有丝毫害怕,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柔地擦去少年脸上的血迹,
“不管是谁的血,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先进店清洗一下吧。”
阿荒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纱和会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副满是血腥的模样。在去纱和家的路上,阿荒紧紧跟在纱和身后,心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终于,少年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痛苦和哀伤。
“纱和...对不起,我……”
他紧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不已,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艰难而又僵硬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荒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一幕仅仅是一刻的幻觉,一个不可能再次出现于眼前的——幻觉。
“抱歉,我……没保护好你。”
原本那一抹绚烂夺目的色彩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冲击一般,眨眼之间便被熊熊燃烧的炽热红色所吞噬、淹没!
紧接着,那位美丽动人的少女竟然也随之彻底变了模样!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变得焦黑且布满裂痕,赤热的身躯让整片空间都开始产生滚滚热浪。
看着这一幕,少年的拳头握紧丝丝血迹从掌心流出,他缓缓抬头望向书店上方空荡荡的天花板,与那道【残酷】的目光对视。
缓缓道出两个字:
“恶心。”
说出这这两个字后,他将头低下不愿再看眼前发出不痛苦哀鸣自己伸手却无法碰到的少女,注视着那火焰包裹已经无法看见眼睛的脸,仿佛在向自己传达,“阿荒,救救我...”。
可当他伸手想要触及时,手却从她张能感受到痛苦的脸上穿过。
再次睁开双眼,他已置身于掀起惊涛骇浪的渔船甲板之上,漆黑的夜空又一次将如今名为天憎院·和荒的——‘盗脸者’笼罩其中。
细长的秀发和自己现在身穿的蓝底金纹演奏服一起被卷上来的海水打湿,她随手拂过现在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海水的脸,一道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啊哈...还真是...还真是...这歌声还真是魂牵梦绕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现在的笑声是在嘲笑当时连少女都没保护好的自己!
——更是在嘲笑,如今幻想纱和没有死去的自己!
如此狂笑着,她微微侧目与远处漆黑夜空下那位歌声的始作俑者【塞壬】和如今傲立于天空之上散发出点点绿光的‘漆黑女武神’看去。
“【灭亡因子】——塞壬!”
就在和荒狂笑之时,‘塞壬’的歌声愈发尖锐,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她的耳膜。
“该死的人类...不仅伤害它们,竟然能抵挡我的歌声!”
这句小声的低语在站在礁石之上塞壬口中传出,尖锐的爆鸣覆盖整片海域。
而成功开启随意领域抵挡大部分声音的木村千穗理的眉头皱起。
‘不好,刚才强撑着意志展开显现装置发动【随意领域】隔绝大部分声波才幸免于难,现在竟然还有这种刺破耳膜的攻击!’
她的身形在夜空下由身后机械推进器的辅助下爆射而出,向着礁石上海一的方向展开手中制式光剑强袭而去。
‘不管了,看样子这只【精灵】并没有近身防守手段,只要一击必杀!就可……’
天憎院的眉头一挑,在她读过的希腊什么话中所记载的塞壬可并不存在卷起海啸或者凭空创造礁石的能力啊。
那道声音催促自己清除的另外一个【灭亡因子】北海巨妖,克拉肯呢?天憎院的目光投向赛壬鸟足下我抓住的那块巨大礁石。
就在这时,巨大的触须从海中猛地探出,和径直冲向赛壬的木村千穗理打了个照面。
那触须粗壮无比,上面布满了吸盘,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狠狠地砸向木村千穗理。
“啊!还有!”
木村千穗理反应极快,迅速调整推进器方向,显得极为勉强的侧身开启随意领域贴着触须躲过这一击,海水溅起数丈高。
赛壬趁机加大了歌声的威力,声波如实质般朝着木村千穗理压去。
原本还打算在躺着收集情报的天憎院一愣,渔船的周身开始剧烈晃动,同样躺在里面或者甲板上队员躺的位置开始倾斜。
“麻烦咯。”
天憎院话音刚落,又一条粗壮的触须从海里伸出,将渔船狠狠卷起。
船身剧烈摇晃,船上的队员们东倒西歪,发出阵阵惊呼声。
天憎院稳住身形,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巨大的触须。
“还真是巨大的灵魂啊。”
木村千穗理在躲避塞壬噪音和一条触须的攻击同时,也注意到了渔船的危机。
“可恶...!”
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尖锐的爆鸣声如同一根根尖刺,轻易地刺破随意领域的防守,如劝人休息的声音般环绕在木村队长的耳畔,令她的意识瞬间恍惚。
紧接着,巨大的触须就狠狠地砸向她,随意领域像是普通的玻璃罩般碎裂,将她直接砸入了波涛汹涌的海中。
只见那只紧紧抓住渔船的巨大触须猛然发力,整个船体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眼看着渔船的外壳就要被硬生生地扭曲变形,而原本站在甲板上的队员们也一个个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随时就要掉入海中,内部的空间越发缩小也有被挤成肉酱的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躺在甲板外侧的天憎院撑着已经斜着的起身。
【彼岸灵装·五番】——!
暗蓝色的火焰环绕全身,半透明的黑色羽毛从背部和耳旁生长,绷带紧缚外露的肌肤,猩红的玫瑰在头顶绽放。
天憎院将食指中指合并比做枪的模样,瞄向海底下那道触须的根部,黑色的火焰在指尖凝聚压缩。
“【冥焰·炎枪】!”
随着天憎院一声低喝,凝聚着强大力量的黑色火焰化作灵枪,如黑色流星般的火焰激射发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触须被黑炎击中,那条触须被烧出一个巨洞出来,渔船被猛地扔回海上。
“嗯,火焰?不可能……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出现【魔术师】!”
远处看见这一幕的赛壬低头喃喃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慌张地挥动翅膀往天上一跃。
“等等……你这家伙!”
就在塞壬升空连忙小声提醒的后,海面突然炸开,一只巨大无比的北海巨妖克拉肯破水而出。
“吼吼吼吼——!”
它的身体如同一座移动的岛屿,无数粗壮的触须在空中挥舞,所过之处,海水飞溅。
克拉肯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声,伴随庞大的活动面积一阵阵堪比海啸得浪花飞溅起来。
天憎院那黑色束缚带下的眼睛精确的看到其中一条触手还卷着刚刚掉我进海里的木村队长。
不过看样子不及时救下她的话,就要被握成木村酱了。
而且,就凭这海啸卷起的大小如果不管那身后的边全渔船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
“啧,看来是一场必须要以小博大的局呢!”
左眼与额头的十字星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暗蓝色的火焰则如泥浆般从右手中喷涌而出,迅速凝聚成一颗小型的暗蓝色太阳。
天憎院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其中,那刻时间仿佛定格,她从炽热的太阳中取出一把除剑柄外全部被血色绷带包裹的钝剑。
敲响丧钟吧——【冥炎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