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医院走廊上,人们行色匆匆,医生的办公室里,天憎院的两位医生正轻松地交谈着,刚刚处理完自己的“轻伤”。
“嗯,没事就好,不过被车撞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医生略带调侃地说着,随手将单据放在微笑着的天憎院面前。
“我也很惊讶自己竟然没事呢,但还是要多谢各位的关心。”
“如果山打小姐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让护士来复查。”
“那不用吧?毕竟我自我感觉还是相当好的呢。”
活动着自己纤细而苍白的手腕,天憎院以苍白的皮肤在医生眼里有些没有说服力的说。
医生的看着被改过的报告,没有任何异常的点点头,到天憎院去把剩下要做的手续讲明白后,就不再挽留让她离开了。
轻松地完成剩余的手续后,天憎院惬意地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随后她的眼眸如同狡黠的狐狸般微微一转,悄然回头。
“哦~冰芽川渚沙小姐,你还在这里呀?说起来姐姐呢?”
原本想要在观察下天憎院现在伤势的冰芽川渚沙被戳破,略显愧疚地从墙角走了出来。
“那位银白发小姐啊她说还有事走了。至于,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伤势,毕竟你整整救过我两回啊。”
天憎院听到后,带有温暖的微笑回头。
“原来如此啊,那多谢您的关心。毕竟我曾经有位朋友告诉我她成为正义的伙伴嘛。”
“那山打小姑娘,你的那位朋友也一定是很善良的人呢。”
听见此话,天憎院原本微笑的表情微微僵住,眼神中原本带有的光变得有些暗淡。
“可惜,她早已经不在了呀……”
天憎院微微抬头,目光凝视着走廊上的天花板,那里悬挂着一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三分悲伤,那光芒是她内心深处的哀伤;还有两分缅怀,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而五分不舍,恍若旧梦一场。
一位有着黑色头发红色眼眸,穿着杏樱女子校服的少女两旁模糊的一闪而过。
天憎院的眼神逐渐有些悲伤,她也没有多说下去。
当然,刚刚的话其实是九真一假,天憎院确实有些缅怀,但更多的是为更好的拉近关系而使用的谎言。
可冰芽川渚沙见状,心中一紧,有些手足无措,轻声说道:
“抱歉,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天憎院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
“没事的,都过去了...”
“…………”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她伸手可却停顿住,原本冰芽川渚沙想用自己平日里开朗的性格和知心大姐姐来安慰的话全部都被咽了下去。
最终,天憎院喉咙微微一紧,似是哽咽了一下,她抬起手,缓缓擦过那有些湿润的眼眶,然后在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呃……”
就在这时,一位护士匆匆走来,对冰芽川渚沙说道:
“冰芽川女士,您女儿醒了。”
冰芽川渚沙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天憎院还想做些感谢,但想想天憎院看上去不求回报的性格只是微微鞠躬。
可眼前天憎院却突然惊讶的说上一句:
“啊!您还有女儿!”
前不久展露沉稳的善良形象做出鲜明对比。
冰芽川渚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道:
“是啊,我女儿之前生病住院了。”
天憎院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能让我见见她吗?我很喜欢小孩子呢。”
冰芽川渚沙犹豫了一下,也没好意思拒绝点点头。
而天憎院也在微笑的面具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沉默表情。
毋庸置疑,往昔的自己无论是伤人还是救人,都未曾引发过“那道声音”的警告。
可这次情况却截然不同,明明是在救人,自己却遭到明确的警告,这着实反常……
如果说冰芽川渚沙的死,是某种【因果】的必然,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这件事在未来会牵涉到某个重大的【因果】呢?
既然渚沙本身是注定要死的,那么与她相关的人或事必定非常重要!
工友?扫过一眼,竟没有一个有魔术天赋!亲人?自己刚刚拍她肩膀回收灵魂时,就看到她的亲人如今只剩下一个身患重病虚弱无比的女儿!
……如此一来,那因果的指向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天憎院可不是一个会轻易给他人展露自己的人,她可能自己第一次救下渚沙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但第二次违反‘那句话’可不仅仅只是出于自己的叛逆啊。
“女士,可以探访了。”
护士较为平静的声音在门外落下。
天憎院看着冰芽川渚沙一扫刚刚沉默常态的将病房的大门直接推开!
“哎呀!今天也有精神满满吗?妈妈来了哦!”
这声充满元气的声音在病房有些吵闹的回荡,天憎院跟在冰芽川渚沙到后面走进病房。
刚进来天憎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
在天憎院在眼里,这位和渚沙相貌较为相近,但神情却又截然相反的看上去面色苍白的少女。
她蓝色的头发稀疏,但意外的是这个女孩竟然眼中还有名为‘希望’的光!
和刚踏进病房就露出较为活泼个性的冰芽川渚沙不同,有些虚弱,手上还拿着两个像是兔子手偶玩伴的少女正是她的女孩——冰芽川四糸乃本人!
“四糸乃,这位是山打姐姐,她可是妈妈的救命恩人呢。”
冰芽川渚沙笑着向女儿介绍天憎院。
四糸乃听见后有些虚弱中带着羞涩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轻声说道:
“谢谢山打姐姐。”
天憎院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四糸乃的头。
‘比想象中的容易些呢。’
她脑海中默默呢喃着,但嘴上还是说:
“不用客气,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天憎院一点点抚慰着少女柔顺的蓝发,微笑中带着和蔼,没有任何人发现她手掌上张开的嘴巴吐出无形的手腕探入四糸乃的头顶,摸索完后才被收回。
“姐姐...你的手冷冷的摸得我有些痒...”
她这语气很委婉,也很小声可能是害怕天憎院尴尬吧。
天憎院尴尬地收回手,笑道:
“不好意思呀,姐姐就是手凉。”
而眼角咋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体内的适应性比正常人要好呀。’
冰芽川渚沙在一旁笑着说,一边拿起床头上放着的一个戴着眼罩的兔子手偶。
“四糸乃,山打姐姐可是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哦!”
天憎院听声望去,渚沙没有说话,她似乎在用一种腹语术讲话,怪怪的而且兔子嘴巴一张一合动作还有一些滑稽。
天憎院有些新奇地看着,那手中不断讲这话的兔子手偶。
“这是……”
“这是...四糸奈,是妈妈...在上次走时送我的礼物。”
天憎院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兔子手偶,她不懂腹语术是什么,但她似乎可以明白这东西多半有些带母亲不在时带有的陪伴。
“四糸奈很可爱呢。”
“是啊是啊~四糸奈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爱呢!”
冰芽川渚沙摇晃着手中四糸奈做出哈哈大笑的动作,不断以她的方式让病房的气氛更加美好起来。
就这样,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短短一个小时的闲谈之后,天憎院便以某种借口先行一步离去了。
在临走前她在门前停下,诚恳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像是一位绅士微微抱胸鞠躬道:
“四糸乃小姐,相信我,你的病情会很快康复的。”
“谢...谢谢,山打姐姐...”
与此同时,冰芽川渚沙正和四糸乃愉快地交谈着,并许下承诺:
“四糸乃呀,等到你的病情康复后,妈妈就带你去现在很好吃的刨冰店,请你吃夏天的第一口刨冰!”
尽管工作令这位母亲倍感疲惫,今日更是厄运连连,但她并未将丝毫的疲惫与负面情绪带到女儿的床前。
在女儿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充满元气、积极面对生活的母亲。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床边,这一幕宛如一幅美丽的画作,散发着无尽的温馨。
就连医院对岸的楼顶之上,体格明显变化后的长发天憎院也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悲哀。
“可悲可叹...造化弄人。慈母立约,却只有悲剧在前……”
她清楚,那所谓的修正力不会就在给自己一场惩罚后就当没发生过,而自己也只不过还是个被无形悬丝吊起来的提线木偶而已。
……………………………………
寂静的夜晚,睡梦中的四糸乃,意识朦胧间一只蓝色的模糊的手携带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结晶缓缓伸来,周围寂静无声。
就在这只模糊的手要深入少女的胸口时,一把缠绕着血色绷带的钝剑搭在她的肩上。
天憎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边,冷的像是在看尸体般看着那只模糊的得手的主人。
“哦~本来只是看见看一位很有资质的孩子想要试试来着。
模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是男女混杂在一起发出的,一位样貌模糊得像是 bug 或是说蓝色马赛克的长发人影,从虚无中渐渐勾勒出来。
天憎院的眼神冰冷至极,仿佛能够杀人,她的目光紧紧一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的激动。
即使她遮蔽了自己的样貌,掩盖了声音,但那透过躯体所展现出的灵魂形状,她也绝不会看错,那是时隔许久她再次看到那恍若神明的怪物!
“澪!”
“哦?你是……”
“澪——!”
伴随着这声嘶吼,一道紫色的帷幕悄然在这间病房中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在熟睡中四糸乃身上的灵力薄膜。
‘砰——!’
缠绕足矣焚烧一切的钝剑带着炽热的瞬间伴随着嘶吼,瞬间挥出,那是从“那个黄昏”到现在所有仇恨的一击。
蓝色马赛克般的幻影却丝毫未动,就好像是那个黄昏,她甚至没有躲开这致命一击的念头,任由钝剑朝她的头颅方向斩来。
灵力和火焰肆虐,这片降下的紫色帷幕都因为这愤怒而感到有些颤抖!
但剑刃斩在澪的身上,确实丝毫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移动都没有移动半步,肆虐的火焰连马赛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天憎院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澪,手中的钝剑握得更紧。
澪只是轻轻叹气,声音依旧模糊:
“原来是你呀!那个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冲动啊。”
声音仿若羽毛般轻盈地飘落在地,幻影转头之际,天憎院的上半身连同头颅,被缠绕着灵力的半透明丝带瞬间拍成了一滩血雾。
下半身则被未知的规则紧紧封锁,哪怕灵魂作为蓝本,也再无重生的可能!
“嗯,竟然通过我留下来的感情将自己作为媒介变成【灵结晶】吗?还真是努力的孩子呢~”
还是犹如那个黄昏一样,天憎院什么也没做到,四糸乃就这样被带走,不管成功转化还是失败与否……她依然无能为力!
当普通人见到【始源】,犹如水中观月。
魔术师见到【始源】,犹如枯木见青天。
——可当成为精灵后的天憎院见【始源】,犹如凡人见神明!
她甚至连曾经想好的辱骂、愤怒、杀意、都没有宣泄出来就依然被拍成血雾!
……………………………………
而在夜晚的工地上,据说刚刚结束工作的冰芽川渚沙,正准备去见一眼自己的女儿一个噩耗——她因为在高处摔落,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这个世界就像一家剧院,而谁又不是剧本上早已被规划命运的丑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