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反侧。
一方面是因为身下这张铺着粉色碎花床单的小床实在有点软，跟我那睡了多年、中间有点塌陷的电脑椅感觉完全不同。另一方面，则是脑子里塞满了太多东西：变身器的原理、这个世界的架构、怪兽的来源、以及……明天上学该怎么办？
“林晓帆……三中高二（3）班……”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荧光星星贴纸在黑暗中散发的微弱光芒，努力梳理着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座位是靠窗倒数第二排……嗯，经典位置。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好像叫刘静，话不多……”
记忆像是蒙着一层雾，很多细节模糊不清。但关于那几个经常找“林晓帆”麻烦的女生，印象却格外深刻。带头那个叫王莎莎，家里似乎有点小钱，性格骄纵，身边总跟着两个跟班。
“因为……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她的新鞋上？”我皱起眉，回忆起因由，“然后就被盯上了？这什么老套的校园剧情……”
以前的林晓帆选择的是忍气吞声，躲着走，结果反而让对方变本加厉。书包里被塞垃圾、体育课被故意绊倒、值日时被分配所有脏活累活……记忆里的委屈和恐惧感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我心里一阵烦躁。
“啧。”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带着淡淡洗衣液香味的枕头里，“老子当年虽然宅，但也不是好惹的好吗？论坛对线没输过！”
不过，现在这情况确实棘手。直接打回去？用这具身体？虽然变成了女高中生，但我（林小凡）的灵魂可没有格斗经验，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很丢脸？而且闹大了惊动家长老师，解释起来更麻烦。
用变身器？别闹了，那是打怪兽的，用来对付同学，怕不是下一秒就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了。
“得想个又解气又不会引火烧身的法子……”我嘀咕着，思绪渐渐飘远，最终被疲惫拖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老妈杨淑芬的敲门声喊醒的。
“晓帆！起床了！再不起来迟到了！早餐在桌上！”
我迷迷糊糊坐起来，习惯性地想抓抓头发，却摸到了一手顺滑的长发，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对，我现在是林晓帆了。
洗漱，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清秀、带着点睡眼惺忪的少女，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结果看起来傻乎乎的。换上另一套蓝白校服，走到客厅。
老爸已经出车去了，老妈正忙着把豆浆油条装进塑料袋让我带走吃。哥哥林晓峰居然还没走，坐在桌边啃着包子，眼神时不时瞟向我，欲言又止。
“哥，你再看我，我脸上也不会长出花来。”我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没好气地说。
林晓峰被噎了一下，咳嗽两声，才故作严肃：“谁看你了！我这是提醒你，在学校机灵点，别傻乎乎的被人欺负！”
“知道啦知道啦。”我摆摆手，“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哎！路上小心点！”老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走出家门，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凭着记忆走向学校，一路上能看到不少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偶尔有人看向我，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点惊讶我会如此……抬头挺胸地走路？
以前的林晓帆，大概是习惯低着头缩着肩膀走路的吧。
快到校门口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口张望，是李昊。他看起来有点憔悴，眼圈发黑，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复杂，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林晓帆同学！我们得谈谈！关于昨天……还有那个……”
我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学生，可不是谈变身器的地方。
“谈什么谈，要上课了。”我打断他，故意提高了音量，“李昊同学，昨天商业街那边好可怕啊，幸好我们跑得快，对吧？”
李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我不想暴露，只好顺着我的话：“啊？哦，是，是啊……跑得快……”
“走了走了，拜拜！”我冲他挥挥手，像个没事人一样挤进了涌入校门的人流，留下李昊在原地一脸凌乱。
高二（3）班教室。
我找到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同桌刘静已经到了，正低头默写单词，看到我来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挺好，是个安静的同桌。
我把书包塞进抽屉，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身上。
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自哪里——后排靠墙的位置，王莎莎和她的两个跟班，赵琳和孙菲菲。王莎莎今天穿了件明显不是校服牌子的新款外套，正拿着个小镜子补妆，眼神透过镜子，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见，从书包里掏出……呃，语文书？第一节课是语文吧？同时，手在书包里摸索着，悄悄握住了那个冰凉的变身器。
这玩意到底怎么运作的？为什么我能用？李昊说的“被选中”又是什么意思？
我尝试集中精神，像昨天那样感知它。
【系统待机中…能源水平：87%...未检测到异生兽信号…】
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幻觉的电子音流闪过脑海，同时眼前似乎有淡蓝色的数据流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有戏！这玩意待机状态下也能有点反应！
我试着在心里提问：‘能源是什么？怎么补充？’
【吸收环境中离散光粒子及用户生物能自动补充。警告：高强度战斗将加速能源消耗。】
‘用户生物能？那我会不会肾亏啊？’（林小凡式担忧）
【……系统无法理解该问题。能源补充与用户健康状态正相关。】
‘装甲有哪些功能？除了徒手搓光粒炮？’
【基础功能模块：强化格斗、光学屏障、高速移动、能量武器生成……更多高级功能需权限解锁或用户自行开发适配。】
自行开发适配？这玩意还挺开放式？
我正研究得入神，感觉就像脑子里多了个高科技UI界面，可以随时调取查看（虽然大部分信息还是灰色锁定的），忽然，一个小纸团精准地打在了我的额头上，弹落到桌上。
我一怔，抬起头。
是后排的赵琳扔的，她正捂着嘴和孙菲菲偷笑。王莎莎也放下了镜子，看好戏似的看着我。
我捡起纸团，打开，上面用圆珠笔画了一个丑丑的哭脸娃娃，旁边写着：“倒霉蛋”。
幼稚。
我撇撇嘴，随手把纸团扔进了抽屉里，继续低头“看”我的变身器UI界面，完全没理会她们。
这种无视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对方。
下课铃响，老师刚走出教室，王莎莎就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哟，某些人昨天不是也在商业街那边吗？命真大呀，没被怪兽踩死？是不是吓得尿裤子了？哈哈！”
周围有几个同学看了过来，但大多立刻低下头假装做自己的事，没人出声。
刘静紧张地缩了缩肩膀。
我合上书，终于抬起头，看向王莎莎，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王莎莎同学，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王莎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里还有第二个昨天去了商业街又灰头土脸回来的人吗？”
“哦，”我点点头，语气平淡，“我去没去商业街，吓没吓到，跟你有关系吗？你是我妈还是居委会大妈？管这么宽。”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包括我旁边的刘静。以前的林晓帆，是绝对不敢这么回嘴的。
王莎莎显然也没料到，脸一下子涨红了：“你！林晓帆你找死是不是？怎么跟我说话呢！”
“用嘴说的啊，不然呢？”我一脸无辜，“还是说你想用脑电波交流？抱歉，我没安装那个接收器。”
“你……”王莎莎气得一时语塞，她旁边的赵琳立刻帮腔：“莎莎是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
“关心我？”我笑了，站起身（虽然个子还是没王莎莎高，但气势不能输），“关心我到往我抽屉里塞垃圾？关心我到体育课伸脚绊我？这种关心我可消受不起。要不我也‘关心关心’你们？”
我的目光扫过她们三个，眼神里带着一种她们从未在林晓帆脸上见过的戏谑和……某种让她们下意识感到不安的东西。那是在论坛经历无数骂战锤炼出的“和气急败坏的傻瓜认真你就输了”的气场。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菲菲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只用我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以前我不跟你们计较，是我懒。但从今天开始，别来惹我。”
我拍了拍书包，那里放着变身器——虽然不能用来打人，但给我壮胆效果一流。
“怪兽我都不怕，还怕你们几个小屁孩？”我故意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然后露出一个灿烂（但在她们看来可能有点惊悚）的笑容，“快上课了，回座位吧，好学生可不能迟到哦。”
说完，我若无其事地坐下，重新拿出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王莎莎三人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们被我突如其来的强硬和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唬住了，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怪兽的低语，让她们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最终，她们没再说什么，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整节课，我都能感觉到身后那三道又惊又怒又疑惑的视线。
同桌刘静偷偷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没事吧？今天好厉害……”
我冲她笑了笑，在纸条背面回：“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搞定几个小太妹，初步建立“不好惹”人设，计划通！
至于更深层次的世界观和变身器的秘密……嗯，下课找李昊“聊聊”去。他看起来就像个知道不少内情的样子。
我的校园生活（兼可能拯救世界），看来不会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