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远的声音如同在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至关重要。模仿“源初之血”的波动?用这亵渎力量去对抗它的源头?这想法本身就如同疯狂的呓语!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罗睺已经几乎完全被幻象吞噬,对着空气疯狂劈砍,嘶吼着无人能懂的话语。银白小队的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名队员的动作因为认知干扰出现致命失误,瞬间被几只血肉怪物拖入潮水之中,银白色的光芒顷刻间被污秽淹没、熄灭。
罗喉的指令依旧冰冷,但语速更快,带着一种罕见的、被精密计算出的急迫。
“执行!”我对着通讯器嘶吼,不确定霍星眠是否还能接收,也不确定罗睺和罗喉是否会听从。我率先按照霍明远传来的那段极其不稳定、充满危险感的频率,尝试调动自身的能量核心。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原始而暴戾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我的光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本稳定的能量回路仿佛被强行注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烈灼烧着每一寸神经。视野瞬间被染上了一层猩红的滤镜,那些扭曲的血肉怪物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它们体内流淌的、同样性质的污秽能量。
更可怕的是,脑海中的低语变了。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噪音,而是变成了某种……可以模糊理解的、充满了诱惑和扭曲智慧的蛊惑!它在向我展示力量的“真实”,许诺只要拥抱它,就能理解一切,掌控一切!
“呃啊啊啊——!”我抱头痛吼,理智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模仿这种波动,简直就是在主动向深渊敞开大门!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周围那无所不在的、扭曲现实的恐怖威压,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那个降临的“神”注意到了我们这几个突然散发出与它同源、却又微弱许多的“火花”,产生了一瞬间的“疑惑”或“关注”。
就是这一瞬间!
罗诚显然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没有任何犹豫,面甲下的蓝光暴涨到一个惊人的亮度。
“协议:最终权限。燃烧核心。最大化输出‘秩序壁垒’。”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决绝的、非机械的意味。
剩余的所有银白小队成员没有任何质疑,他们的光铠同时过载般亮起,所有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罗喉体内,然后通过他向外爆发!
一道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银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化作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几何符文构成的半透明护罩,强行将那片扭曲的血肉漩涡和最密集的怪物群暂时笼罩、隔绝开来!
这个护罩内部,空间的扭曲和时间的错乱感明显减轻了!那疯狂的低语也被大幅度削弱!
但代价是惨重的。银白小队的成员在能量倾泻而出的瞬间,他们的光铠便彻底黯淡、碎裂,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纷纷坠落,生死不知。而罗诚本人,作为能量的主要承载和输出通道,他的银白色铠甲上布满了裂痕,胸口的核心装置明灭不定,他半跪在地,一手支撑着身体,显然只剩下了半条命。那绝对冷静的面具终于破碎,流露出极力压抑的痛苦和虚弱。
“罗睺!清醒过来!”我趁着自己理智尚存一丝清明的瞬间,对着仍在胡言乱语的罗睺大吼,同时将霍明远传来的危险频率也共享给他。
或许是兄弟间某种奇特的血脉感应,或许是绝境下的本能,罗睺混乱的暗金能量猛地一滞,然后开始极其不稳定地、笨拙地尝试模仿那股频率。
“啊——!”他发出了比之前更加痛苦的咆哮,暗金铠甲上竟然浮现出丝丝缕缕猩红的纹路,仿佛血管在铠甲下搏动。但他的眼神却恢复了一丝焦距,尽管里面充满了痛苦和暴戾,却不再是完全的疯狂。
“霍星眠!”我又转向通讯器。
那边只有一片嘈杂的静电噪音和断断续续的、如同梦呓般的二进制代码声。霍星眠……似乎因为过度尝试处理这完全超出理解的数据洪流和认知污染,她的系统和大脑承受了过载冲击,陷入了某种“数据死机”的保护性宕机状态。暂时指望不上她了。
短暂的喘息之机!
我和勉强恢复部分意识的罗睺,以及那个用部下生命和自身重伤换来这片暂时“秩序之地”的罗喉,形成了诡异而脆弱的同盟。
我们周围,银白护罩之外,是更加疯狂涌动的血肉之潮和扭曲景象。那个“神”似乎因为我们的反抗和“模仿”而变得更加……“感兴趣”了。污秽漩涡中心,更多的恐怖造物正在凝聚,那只巨手上的无数眼睛,齐齐转动,再次锁定了我们这三个渺小却异常“醒目”的挑战者。
护罩正在剧烈波动,显然无法持久。
我们以理智为代价换来的力量,以及罗诚小队全军覆换来的片刻安宁,即将耗尽。
下一步,该如何在这彻底绝望的境地里,寻找到一丝渺茫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