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代行者”的粉碎,如同砸碎了罗家暴政最坚硬的外壳。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传开,通过霍星眠艰难恢复的网络节点和民间口耳相传,那些被恐惧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各地残余的、并未完全被罗家洗脑的守护者力量开始自发组织反抗。早已对“金龙秩序”部队暴行忍无可忍的平民们也拿起了能找到的任何武器,加入了推翻暴政的行列。失去了最强兵器和精神象征的罗家及其走狗,顿时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琥珀之巢”成为了临时的指挥中心。霍明远坐镇,协调各方信息;霍星眠拼命修复着更广泛的通讯网络,传递指令和情报;我拖着伤体,协助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
而罗睺,在将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罗诚安顿好后,几乎没有停留。他身上的金龙铠甲光芒依旧璀璨,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肃杀之意。他需要完成最后的清算。
目标直指——罗家最高议会所在地,那座象征着权力与野心的黄金尖塔。
此时的黄金尖塔,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外围的抵抗微弱得可怜,罗睺甚至没有出手,那些早已丧失斗志的守卫便纷纷投降或溃逃。他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议会大厅。
曾经庄严肃穆的大厅,此刻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珍贵的装饰品被打碎,显得慌乱而破败。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长老,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蜷缩在华丽的议席之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当他们看到那个身披金龙铠甲、一步步走进来的身影时,最后的侥幸也彻底破灭。
“罗……罗睺……我的孩子……”一名最年长的长老挣扎着爬过来,试图去抱罗睺的腿,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你回来了……太好了!家族……家族需要你!这一切都是误会!是……是罗诚他失控了!我们也是被他蒙蔽了啊!”
“是啊是啊!罗睺少爷!您才是罗家真正的希望!” “都是那些基金会的人蛊惑!我们也是被迫的!” “请您重回家族,主持大局!罗家不能没有您啊!”
其他长老也纷纷哭喊起来,涕泪横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罪责推给已成废人的罗喉和神秘的基金会,极尽谄媚之能事,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严和傲慢。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放下一切尊严,像摇尾乞怜的老狗。
罗睺站在原地,黄金面甲遮蔽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冰冷的黄金瞳孔,俯视着脚下这群丑态百出的蛀虫。听着他们虚伪的哭诉,想起被改造的大哥,想起被除名的耻辱,想起那些在“黄金秩序”下瑟瑟发抖、甚至家破人亡的无辜者,他心中的怒火和厌恶达到了顶点。
“误会?”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被迫?”
他缓缓抬起手,金龙能量在掌心凝聚。
长老们感受到那致命的能量波动,哭喊声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罗家的荣耀,就是被你们这些只懂得争权夺利、贪生怕死的蛀虫啃噬殆尽的!” “用族人的血肉制造兵器,用恐惧统治世人,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家族?” “当我失去力量时,你们毫不犹豫地将我像垃圾一样丢弃。现在,看到我还有利用价值,又像狗一样爬回来摇尾乞怜?”
罗睺每说一句,手中的能量就炽烈一分,眼中的寒意就更深一分。
“家族……不需要你们这样的长老。” “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主宰’。”
没有怒吼,没有激动,只有平静到令人心寒的宣判。
“不——!!!”长老们发出绝望的哀嚎。
金龙的光芒无情地吞没了他们。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当光芒散去,议会大厅内,只剩下罗睺独自站立,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净化后的淡淡焦糊味。
所有的罪魁祸首,已被彻底清算。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大仇得报,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和空茫。罗家的根基,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斩断。未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沉稳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
哒。哒。哒。
罗睺猛地转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着剪裁合体的银灰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她身姿挺拔,面容精致却冰冷,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如刀,手中拿着一台超薄的平板电脑。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度理性、高效且不容置疑的气场。
罗言。罗诚和罗喉的姐姐,罗家内部以冷酷效率和精密计算著称的“活法典”,此前一直负责罗家庞大的后勤、情报及部分研发工作,在之前的混乱中似乎并未直接参与长老会的暴行,但也从未出面阻止。
“清理得很干净。”罗言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评价一次普通的垃圾处理,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议席,目光没有丝毫波动,最后落在罗睺身上。
罗睺警惕地看着她,黄金能量微微流转。这位姐姐给他的压力,有时甚至比那些长老更大。
罗言没有在意他的戒备,只是操作了一下手中的平板。
“根据罗家族规第7条第3款,当议会全体成员因叛族、失能或其他原因无法履行职责时,由家族内部序列最高、且无不良记录者暂代族长职权,并有权对族谱进行修订和确认。”她毫无感情地念着条款,然后抬头看向罗睺。
“我,罗言,目前序列最高。现行使代理族长权限。”
她手指在平板上快速划过。
“即日起,恢复罗睺于罗家族谱一切权益、序列及继承顺位。此前除名令,作废。”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处理一份普通的文件变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仿佛这只是一项必要的、符合规则的程序。
罗睺愣住了。他没想到,罗言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以这种方式……承认他?
“为什么?”他声音干涩地问,“你明明可以……”
“罗家需要延续。需要强者,更需要符合新时代规则的领导者。那些老古董的愚蠢决策和贪婪,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失败。而你,”罗言的目光似乎透过黄金面甲,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冲动、愚蠢、感情用事,但你证明了你的力量和……某种潜在的‘正确性’。至少在现阶段,你的存在,对稳定罗家残存势力、应对基金会和其他威胁,具有最高效率的价值。”
她的话冰冷而现实,一切都从利益和效率出发。
“至于大哥……”罗言的目光微微偏转,似乎看了一眼医疗舱的方向,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的状态是一项需要处理的资产。如何处置,后续再议。”
她收起平板,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外面还有很多烂摊子需要收拾。平民需要安抚,残余抵抗需要清除,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需要重新界定。你的‘黄金英雄’形象现在很有用。跟我来,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罗言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罗睺看着姐姐冰冷的背影,又感受着体内流淌的黄金力量,以及族谱恢复后那微妙而复杂的联系,心情无比复杂。
清算结束了,但罗家的故事并未终结。只是一位冷酷的“活法典”,取代了腐朽的长老会。而他自己,在经历了背叛、除名、复仇之后,又以这样一种方式被重新拉回了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未来,是成为姐姐手中高效率的“工具”,还是能真正走出属于自己的、不同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金龙铠甲的光芒逐渐收敛,迈开脚步,跟上了罗言的背影。
罗家的时代以一种血腥的方式告一段落,但新的风暴,或许才刚刚酝酿。而这一次,站在风暴眼中的,将是这对理念截然不同的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