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心渊归寂

作者:蝴蝶彗星 更新时间:2025/9/10 18:53:14 字数:2006

“神”的降临,无声地抹消着一切。现实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点点失去色彩、形态和意义,归于那片令人绝望的、统一的“虚无”。我们紧闭双眼,封锁感知,依靠着意志力苦苦支撑,但如同暴风雨中的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

我能感觉到罗睺的金龙能量在飞速黯淡,他的骄傲和愤怒在这绝对的存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我能“听”到霍星眠在数据壁垒后急促的呼吸和系统过载的警报。我能感受到霍明远透过精神链接传来的、充满不甘和绝望的叹息。

而我们撑开的这小小安全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压缩。身后那些被我们拼死救下的幸存者,虽然暂时未被同化,但他们的生命气息正在因为环境的剧变和极致的恐惧而飞速流逝。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无声无息,毫无意义地消失。

不行。

不能这样。

我答应过要守护他们的。

我答应过……要守护星眠,守护舅舅,守护每一个我能守护的人。

脑海中闪过父母和哥哥温暖的笑容,闪过霍星眠恢复正常后那狡黠又带着点别扭的关心,闪过霍明远疲惫却始终坚定的眼神,甚至闪过罗睺那别别扭扭却关键时刻总会出手的傲娇……

这些记忆,这些情感,这些构成了“我”的存在的一切……

……绝不能就在这里被抹去!

霍明远舅舅的理论……“绝对的平静对抗绝对的癫狂”……

“神”是极致的混乱与疯狂的集合,是试图将万物拉入无序深渊的意志。

那么,对抗它的,就应该是极致的秩序,极致的平静,极致的……“无”!

但不是它那种否定一切的“无”,而是……包容一切、定义一切、守护一切的“静默”!

将自身化为规则,化为锚点,化为那风暴眼中……绝对的“静”!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静默核心”最终极的形态,也是……唯一的归宿。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去看那不可名状的存在,而是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向内收敛。

收敛到那颗日益壮大的“静默核心”之中。

然后——

点燃它。

以我全部的生命力,全部的记忆,全部的情感,全部的“存在”为燃料!

轰!!!

并非能量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仿佛宇宙初开、万物归寂的绝对宁静,以我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我的身体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光芒,那不再是白色,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颜色,那是“静”本身的光辉!光芒所过之处,那正在被同化、褪色的现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恢复原有的色彩和形态!

我的光铠彻底消散了,或者说,融入了这片光芒之中。我的身体变得透明,仿佛由光构成。

我感受到了“神”的意志。

那是一片混沌的、疯狂的、试图吞噬一切的海洋。

而我,则化作了这片海洋中,一颗坚定不移的、散发着绝对宁静光芒的……水滴。

不,不是对抗。

是……包容,是安抚,是……定义。

我用我的意志,我的生命,向这片疯狂的海洋宣告:此地,应有色彩;此地,应有形态;此地,应有生命;此地,应有……“静”!

“神”的意志似乎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和“排斥”。那混沌的海洋掀起了滔天巨浪,疯狂地冲击着我的光芒,试图将这异质的“静”彻底吞没、同化。

每一次冲击,都仿佛在撕裂我的灵魂,磨灭我的存在。

我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记忆在飞速流逝,情感在变得模糊……

但我没有退缩。

我将最后残存的意识,化作最坚定的守护执念,牢牢地钉在这片时空之中!

光芒越来越盛,甚至暂时逼退了那混沌的侵蚀,为我们这片小小的区域争取到了一片脆弱的净土。

“晓帆!!!”

我听到了霍星眠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冲破了数据壁垒,看到了我这副正在燃烧殆尽的模样。

“笨蛋!快停下!你会消失的!会彻底被抹除!”她哭喊着想要冲过来,却被那绝对宁静的光芒柔和地推开。

罗睺也睁开了眼,看着如同神明(或者说,以最接近神的形态)般燃烧自我的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一丝敬意。他咬着牙,将残存的所有黄金能量注入地下,加固着这片区域。

霍明远老泪纵横,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拼命地记录着数据,仿佛想将我这最后的存在牢牢刻印下来。

我对着他们,或者说,对着我记忆中他们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近乎虚幻的笑容。

没关系。

这样就好。

能守护你们……真好。

最后一丝生命力燃尽。

那绝对宁静的光芒达到了顶峰,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璀璨了一瞬,将最后一丝试图渗透进来的混沌彻底净化、驱散。

然后——

光芒熄灭了。

如同燃尽的蜡烛。

我的身体,我的意识,我的一切……彻底消散,化作了虚无。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那片被我暂时稳固下来的、小小的安全区,以及区域内幸存的人们,证明着我曾经存在过,并为之付出了的一切。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不再是“神”带来的、令人绝望的归一死寂。

而是一种……充满了无尽悲伤和怀念的……沉默。

“呜……啊啊啊啊啊——————!!!”

霍星眠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压抑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嚎啕大哭。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徒劳地伸出手,抓向那片我消失的虚空,却什么也抓不到。

“骗子……说好要当一辈子搭档……骗子……”

她的哭声在死寂的史前时空中回荡,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沉重。

那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因为失去了我这颗“钉子”,再次开始缓慢地弥漫过来。

但至少,我争取到了……片刻的时光。

而这用所有生命换来的片刻,能否成为他们……活下去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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