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依附在焦黑的核心碎片上,随波逐流于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没有实体,没有力量,甚至连悲伤和恐惧都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在这无尽的混乱中彻底消散。
回去?
拿什么回去?一缕残魂,一块废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我最后一点意识也彻底吞没。
……不。
还不能放弃。
霍星眠的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舅舅和罗睺还在苦苦支撑,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眼中最后的希望……我不能就在这里消失!
记录者说过……我的“静默核心”本质与那混沌互补……特性已被记录……
特性……适应性?
我回想起过往的战斗。模仿“源初之血”波动时的痛苦与力量,对抗“神”时以静制动、定义规则的瞬间……我的光铠,似乎总是在极端压力下,展现出某种超越常规的……适应与变化能力?
难道……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这缕残存的意识中滋生。
我没有了身体,没有了完整的灵魂,但我还有这点意识,还有这块……承载了我最后存在痕迹的光铠核心碎片!
如果……如果我将这最后的意识,这残存的执念,彻底与这块碎片融合呢?
不再试图恢复原状,而是以这破碎的姿态,以此地为起点,进行最彻底、最基础的……重构和进化!
以残魂为基,以执念为火,重燃铠核!
“以此残躯,化身为铠……”
没有声音,只有最强烈的意志在虚空中震荡!
我那微弱的意识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彻底投入了那块焦黑的核心碎片之中!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剧痛(如果意识也能感到疼痛的话)席卷而来!我的意识仿佛被碾碎、重组、锻造!与光铠碎片中最本源的物质和能量进行着最直接的融合!
焦黑的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最微弱、却顽强闪烁的一点纯粹光芒——那是我生命和意志最后的光辉!
没有复杂的结构,没有强大的能量,只有最基础的、最简单的光铠形态雏形——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能量薄膜,包裹着我那一点核心意识。
这就是我现在的形态。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我感受到了不同。
在这时空乱流中,每一点能量的冲刷,每一个破碎规则的掠过,甚至远处那“归一者”残留的混沌气息和“深渊”投来的冰冷窥视……都在这层薄薄的、新生的光铠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正在被这初生的光铠疯狂地“学习”、“解析”、“适应”!
混乱的能量流冲刷而过,光铠薄膜微微波动,下一次类似的能量袭来时,抵抗的效果便微弱地提升了一分。 一块蕴含着奇特空间规则的碎片掠过,光铠表面便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对空间的理解加深了一毫。 甚至那令人厌恶的混沌气息和深渊窥视,也让光铠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本能的“排斥”和“防御”特性!
无限成长性!无限适应性!
虽然每一次的适应和成长都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乱流中,积累下去……量变终将引发质变!
我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开始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脆弱的意识光铠,靠近那些相对温和的能量流和规则碎片,如同初生的婴儿,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养分”,不断调整、优化、进化着自身的结构。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狂,且充满了危险。一次稍强的能量冲击就可能将这雏形彻底摧毁。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将全部心神沉浸在这漫长的进化之旅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我的意识光铠已经不再是那层薄薄的薄膜,而是逐渐凝聚成了一个更加稳定、虽然依旧小巧却结构精密了许多的白色光核。它能更有效地吸收和转化能量,更能敏锐地感知和分析周围的环境。
而最重要的,是通过对无数时空碎片的感知和分析,我逐渐对这片混乱的时空乱流有了一丝模糊的“方向感”。
我能隐约感知到那些碎片中残留的、属于我原本世界的“坐标”气息!虽然微弱,散乱,如同风中的蛛丝,但却真实存在!
尤其是……其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极度悲伤和熟悉黑客波动的气息……是星眠!是她在绝望中,可能无意识地散发出的强烈情绪信号,或者是在尝试某种高风险操作时泄露的能量特征!
找到了!
一个方向!一个可能通往归途的锚点!
我凝聚起所有进化得来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光核的姿态,如同在狂暴海洋中驾驶一叶微不足道的扁舟,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开始前进!
每前进一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去适应新的乱流和规则陷阱。光核在不断破碎与重组中缓慢变得更强、更坚韧。
归途漫漫,希望渺茫。
但我能感觉到,我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靠近那片我誓死守护的土地,靠近那些我拼尽一切也想再次见到的人。
等着我。
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无论需要多久。
我一定会……
找到回去的路!
这一次,我将以这无限适应的进化之躯,打破这绝望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