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阴云密布,暴风雪肆虐着整片冰原。
洞穴中,苏曼半蜷着身子,缩在椅子上微微打盹,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是哀嚎遍野。
苏曼身下的血肉椅子有规律的轻轻摇晃着身上的触手,椅背上凸出的眼球转动着打量周围环境。
血肉椅子低智且愚昧,它大部分的行为都是基于本能的无目标的认知沉余,它自认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受伟大主人的驱使。
洞穴中的大多数生物都是如此,它们都是苏曼随手创造的卑微生命,对它们来说苏曼便是自己短暂生命中唯一的神,它们会为此奉献自己的一切,即使神并不在乎。
血肉椅子感受着苏曼已经沉入深层的睡眠中,好似呼唤一般更加卖力得晃动着身侧的触手。
四周的血肉造物感受到呼唤,它们慢慢聚集在苏曼的周围,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圈,然后同时面向苏曼左右晃动着身体。
它们晃动的幅度频率出奇的一致,而且动作自然协调。
成百上千的血肉造物就这样一同向着中心的苏曼晃动,在这如同地狱的洞穴中,它们的行为庄严而肃重。
如果有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见到此景,肯定会联想到那每周举行一次的神圣礼拜,明明截然不同却诡异的相似。
他甚至能猜到这群血肉造物此行为的大致意思,大概为赞颂我主,伟大的苏曼之类的常用套路。
但血肉造物这种类似宗教的行为,依然构不成文明的范畴,这些除了浪费能量便毫无意义的行为,还是基于单一的基础认知罢了,只有当它们学会主动取悦神明,以获得更大利益的时候,那才算是真正形成文明。
血肉造物们如此不停的摇晃着,它们不知疲倦,它们疯狂且痴愚。
直到一声粘液翻腾的声音出现,它们才停下动作四散开来。
那是一团不断畸变的原生质集合体在缓缓蠕动靠近苏曼,直至血肉椅子之处她才停下。
停下后,这团原生质开始剧烈抖动,收缩聚合。
不到短短数秒,一个由大片不稳定粘液构成的类人形生物拔地而起。
类人型生物拖着半凝半散的躯体缓缓爬上苏曼的双腿,接着坐了上去。
苏曼身边刚刚还在乱动的血肉造物,在这个生物靠近时便如同死了一般,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呼吸所带来的轻微颤抖被那恐怖存在发觉。
那类人型生物坐在苏曼的腿上一时有些亢奋,她不停扭动着躯体,将粘液构成的人手环绕住苏曼的脖颈,又把那估且称为脑袋的部分靠在苏曼脸颊,反复磨蹭轻轻小啄。
苏曼感受着脸上那滑腻冰冷的触感后,先是微微皱眉然后猛得睁开眼,怒气腾腾的看向那坨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小家伙。
“西尔维亚!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现在,下去,别逼我动手!”苏曼对着那坨还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小家伙吼道。
她现在非常后悔生下怎么个玩意,这家伙总喜欢无时不刻缠着她,搞得连睡觉这种娱乐活动都做不成。
不是刚生下来时表现的很懒散吗?为此她还给小家伙,取了西尔维亚这个安静而又高雅的名字,难不成性格变化,总不能是因为那个,“给孩子取太优秀的名字可能会造就相反结果”的封建迷信,那可太荒唐了。
“下去,自己玩去,家里还有一大堆奴仆供你驱使,别有事没事找我。”苏曼不耐烦地说道。
西尔维亚可怜兮兮看着苏曼,然后摇了摇头,用粘液构成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不行,卖萌也没用,我可没空陪你玩。”苏曼说着将她从身上抱了下来。
西尔维亚见苏曼一副要赶她走的态势,急得不行,在地上反复打滚。
“撒娇也没用,今天说不行就不行。”苏曼无情地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睡。
西尔维亚意识到苏曼就要走,滚也不打了,站在原地低着头,身体不停抽动。
苏曼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有些心软,但又想到“省了棍子,坏了孩子”这句古老谚语,她心又硬了起来。
“妈妈!”
就在苏曼转身的瞬间,一道稚嫩的声音击碎了她内心的防线。
她先是惊讶后是不解最后释然了。
妈妈就妈妈吧,毕竟理论上来说这样叫没毛病,为了那点残存的人类思维去纠正孩子的读音,没必要也容易打击人。
最重要的是,这才三天就学会说话了,不愧是我的种,今天就陪她任性一次吧。(注:这里苏曼理解的时间并非人类所认知的概念,而是以苏曼睡觉的次数进行计算,毕竟这里并无太阳,只能以睡一觉就算一天来衡量。)
如此想道,苏曼转过身,一脸欣慰的看着西尔维亚,准备答应她接下来任何离谱的要求。
“妈妈,饿饿!”西尔维亚颤颤巍巍看向母亲说道。
哦,苏曼这才想起来,好像从小家伙出生起就没喂过她一点食物。
苏曼瞬间升起一脸羞红,她没想到,这几天的纠缠并不是撒娇卖萌,而是垂死挣扎。
孩子饿的直叫唤,她却因为自己不需要进食而忽视了这一生理需求。
我,苏曼,完完全全是一个失败的家长啊。
“那个,对不起,是妈妈的错。”苏曼心疼地摸了摸西尔维亚的脑袋。
“对不起。”西尔维亚学着母亲的口吻重复了一遍。
真是孝顺的孩子,我之前还如此怀疑她,我果然是个最差劲的母亲。
不过西尔维亚吃啥?刚出生没几天的大型生物,我记得好像大都是吸食母汝来着……
苏曼想到这,她残存的人类思维又开始了猛烈进攻,搞得她脸色羞红,活像只蒸汽姬。
“西尔维亚,那个……”苏曼看着女儿一时有点开不了口。
西尔维亚见母亲这副模样,她有点疑惑,刚想说话但因为长久的营养不良难以发出声音,最终努力许久也只让身体变得干瘪了一些。
“西尔维亚,你撑住,妈妈马上就喂你!”见着女儿越发干瘪的身体,苏曼脑袋空空,啥也不想了,一把拉开裙子抱起孩子放在胸前。
西尔维亚见此也不客气,张开小嘴大口大口吞噬着母亲体内的原生质。
苏曼感受到女儿正源源不断吞噬着自己的“血肉”,一股安心与满足涌上心尖,虽然她并没有心,但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或许这就是母性。
不过片刻,西尔维亚的身体很快饱满起来,身上的粘液慢慢聚合收拢,缓缓显露出白嫩的肌肤,随着时间推移一个银灰色头发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幻化而成。
“哈姆,啾。”西尔维亚眯着暗红色的眼睛,一脸满足。
苏曼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的慈爱仿佛要溢了出来。
这副母女和睦的场面如同神话典籍中所记载的内容,让人不可亵渎。
此情此景,让人难以想象,苏曼在1915年8月17日的早上,还是一位金发碧眼风度翩翩的瑛国绅士,而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