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站在传送平台中央，莉亚紧随其后。在启动法阵前，他指尖亮起一道微弱的魔法灵光，一道无形的讯息瞬间跨越空间，没入虚空。
莉亚只当他是在进行最后的校准，并未在意。
下一秒，银白色的光芒吞噬了视野。
失重感和空间扭曲感同时袭来。
莉亚感觉自己被塞进一个狭窄的管道，然后猛地被挤了出来。
光芒散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莉亚眨了眨眼，适应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座无比宏伟的纯白大厅。穹顶高得望不到头，上面绘制着缓缓流转的星图。
地面由光滑如镜的白色大理石铺就，倒映着穹顶的星光，让人仿佛置身于银河之上。
大厅里人来人往，穿着各色法师袍的魔法师们步履匆匆，低声交谈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那是魔力高度富集后产生的现象。
这就是王国魔法协会的总部。
莉亚感觉自己像是乡下土包子进了城，看什么都新鲜。
她甚至看到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球形构装体，正有条不紊地向路过的法师分发着某种卷轴。
周围的法师们注意到了传送平台上出现的两人。当看清是克莱因时，许多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远远地投来敬畏或好奇的目光。
“是克莱因大师。”
“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是谁？新学徒吗？”
“看样子是的，能被克莱因大师收为学徒，真是好运。”
莉亚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充满魔法奇迹的地方吸引了。
克莱因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注视，径直带着莉亚走向大厅深处的接待区。一排长长的黑曜石柜台后，坐着十几个负责不同事务的法师。
克莱因走到一个空位前。柜台后的年轻法师立刻站了起来，他胸前的徽记显示他是一位二环法师。
“克莱因大师，日安。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他的态度恭敬，但眼神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克莱因身后的莉亚。
“提交论文，进行评议审核。”克莱因将那卷厚厚的羊皮纸放在台面上。
“好的，大师。”接待法师连忙收回视线，开始办理业务，“请问是提交给哪本期刊？”
“《奥术》。”
接待法师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奥术》，只有颠覆性的理论才有资格刊登的最高期刊。
不久前克莱因大师不是才刊登过一篇论文吗，听说那篇论文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数学工具。
“我……我明白了。”虽然心思繁复，但接待法师的动作没有丝毫怠慢，“按照流程，我会先为您和您的学徒安排一间休息室。然后立刻将您的论文提交给理论评议会，由他们指派至少三位委员进行联合审阅。”
“可以。”克莱因点头。
“这边请。”
接待法师不敢让别人代劳，亲自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领着两人穿过大厅一侧的走廊，来到一扇镶嵌着隔音符文的门前。
他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布置典雅的休息室。柔软的地毯，舒适的沙发，桌上还准备好了冒着热气的红茶和几碟精致的糕点。
“请您稍作休息，我会尽快将消息传达给评议会。”接待法师躬身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小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莉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画，画的不是人物或风景，而是一些复杂到令人头晕的魔法模型结构图。书架上摆放的也都是些大部头的典籍，书名是《魔力本源猜想》、《空间褶皱的十八种可能性》之类的东西。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浓厚的学术气息。
“紧张吗？”克莱因的声音突然响起。
莉亚正踮着脚尖想看清一幅结构图的细节，闻言回过头。“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的理论无懈可击。”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虚。
这可是相当于在前世的《自然》或者《科学》上发论文，而且还是直接改变整个物理学底层框架的那种。
克莱因走到沙发旁坐下，端起一杯红茶。“你的理论确实很完美。但评议会里的老家伙们，脑子不一定有那么好用。”
“他们会看不懂？”
“不是看不懂。”克莱因抿了一口茶，“是无法接受。一个全新的体系，意味着他们过去积累的所有经验和权威，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
莉亚沉默了。
她知道克莱因说的是事实。
学术界的壁垒，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
莉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么快？评议会的人来了？
克莱因放下茶杯，平静地开口。“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头发花白，穿着深紫色金边法师袍，脸上带着和善的褶皱。
“拉普拉斯大师？”莉亚有些意外。
“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拉普拉斯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他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我正好在协会办事，听说克莱因带了个小姑娘来提交论文，我就猜到肯定是你。”
他的视线落在莉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自告奋勇，来当这次评议的审核员之一，评议会的那些老古董没意见吧？”他转向克莱因。
“他们不敢有意见。”克莱因回答。
拉普拉斯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他拿起桌上的那卷羊皮纸，解开系绳。当他看到标题《关于天体与地面物体运动统一性的原理》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专注。
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一页一页地翻阅。
休息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羊皮纸翻动的声音。
莉亚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冒汗。上次拉普拉斯看到的还只是运动学部分，这一次，可是包含了整个经典力学核心的完整体系。
拉普拉斯看得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当他看到“万有引力”的定义和公式时，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星星的运动规律，其本质竟然是……引力？”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莉亚，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狂喜。
“孩子，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是没有敲门。
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拉普拉斯，你个老东西动作倒是快。我刚收到消息你就已经溜到这里来了。”
老人瞥了一眼拉普拉斯手里的论文，然后将目光转向克莱因，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克莱因，你提交微积分的时候直接来找我，这次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反而走起了流程？”
来人正是理论评议会的副会长，九环大魔法师，霍勒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