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松镇的腐化

作者:你滴碳水教父 更新时间:2025/9/14 2:42:51 字数:3438

在信使的带领下(当然少不了与父母的扯皮),他们一行人深入了北方的黑木林腹地。越是靠近黑松镇,周围的景象就越发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仿佛大自然本身在这里生了病,正在缓慢地腐烂。

起初只是寻常的深色林木,渐渐地,却被一种狰狞扭曲的黑松树彻底取代。这些松树的枝杈盘结虬绕,尖锐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形态活似绝望者伸出的鬼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腥气,像是陈年腐土与某种未知生物腥膻混合的味道。

脚下的土地变得黝黑而泥泞,不时可见一滩滩泛着油腻光泽的黑色积液,死气沉沉地嵌在泥土或树根之间。费加罗小心翼翼地用琉璃管取样,发现那液体竟带有轻微的腐蚀性,让他既警惕又兴奋地喃喃自语。

整片林子陷入一种坟墓般的死寂。寻常森林应有的鸟鸣、虫嘶乃至走兽的响动尽数消失,只余下风声穿梭于扭曲的松针之间,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哑的呜咽,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暗中窃窃私语。

当黑松镇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下去。

小镇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灰暗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就连天空飘落的雪花似乎都无法穿透那层阴郁,反而给这片绝望之地增添了几分凄寒。镇子外围竖起了粗糙但尖利的木桩篱笆,明显是仓促搭建的防御工事,用以抵御某种来自林中的威胁。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里填满惊恐的民兵,紧握着草叉和生锈的武器,在入口处神经质地来回巡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惊跳起来。

偶尔看到的镇民无不形色仓皇,像受惊的兔子般快步穿行,目光低垂,死死避开与任何人的视线接触。直到看见信使引着卡尔一行人回来,他们麻木的脸上才掠过一丝微弱的光,但那光芒迅速被更深的疑虑与绝望所吞没。大多数房屋门窗紧闭,许多窗户更是被木板粗暴地钉死,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牢牢锁在外面,或者锁在里面。

空气中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味,镇民们似乎试图用燃烧草药产生的刺鼻烟雾来驱散它,但效果甚微,只让味道变得更加复杂难闻。他们亲眼见到了信使提到的黑水井——井口缭绕着不祥的雾气,打上来的水漆黑如墨,散发着金属与腐烂混合的怪味。镇子边缘的田地更是触目惊心,作物并非枯萎,而是像被烧灼或诅咒过一般,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黑色。

老镇长是一位须发皆白、脊背佝偻的老人,深刻的皱纹里仿佛镌刻着整个小镇的愁苦。他接待卡尔一行人时,态度热情得近乎焦虑,枯瘦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感谢你们能来,各位勇士......”他的声音嘶哑疲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压力下挤出来的,“情况......比信使能说清的,还要糟。就在昨晚,又有人发疯了。胡言乱语,力大无穷,我们没办法,只能把他捆起来,锁进了屋里......”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小镇远处那片更加幽深、黑暗得令人心悸的松林深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那个地穴......就在那林子最深处。我们没人敢再靠近了,但每到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风会把那里的声音带过来,像是某种巨大无比的心脏在跳动......还夹杂着......让人骨头缝发酸的磨牙声......”

费加罗早已按捺不住,再次从兜里拿出各种仪器试图采集空气和土壤样本,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惊人的能量残留!是异界生物力场?精神干扰?还是大规模的地脉污染?”

阿列克谢面色无比凝重,他的手无意识地按在剑柄上,圣武士的感知让他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恶意。“邪恶的气息......”他低沉地说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阴郁的树林,“非常古老,非常深沉......我几乎能......感受到它在呼吸。”

卡尔沉默地听着老镇长的每一句描述,目光扫过小镇的每一个细节,从民兵惊恐的眼神到被钉死的窗户,从黑色的井水到焦黑的土地,试图从这片绝望的图景中,拼凑出危机的全貌和一线生机。

“去见一下发疯的人吧,看看能不能从受害者那里知道点什么。”

老镇长听到卡尔的要求,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点了点头,颤抖着拿起一盏油灯。“那......跟我来,请小心些,他有时候很吓人。”

他举着那盏昏黄的油灯,带领众人来到镇广场旁一间结实的石屋前。这屋子原本或许是个谷仓,但此刻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实的木板钉得密不透风,一扇厚重的橡木门上挂着婴儿手臂般粗的铁锁。尚未靠近,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就从门缝里渗了出来——那是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混合着恐惧的酸臭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属于“深处”的阴冷。

镇长示意守卫打开门锁,生锈的锁舌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当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时,那股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浓烈了数倍。

格伦猛地后退一步,捂住鼻子,脸皱成一团,“呃!这味儿比上次的咸鱼桶还冲,我还是呆在外面吧!”

费加罗却掏出一个小水晶瓶和镊子,试图收集空气样本:“强烈的信息素与负面情绪能量残留......妙极了!”

阿列克谢面色凝重如铁,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因为这空气而微微蹙眉),缓步上前。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一层微不可察的柔和白光自他指缝间隐约透出,那是圣力本能凝聚的征兆。

“俺寻思,一直关在里面的人难道不怕黑吗?”

镇长将油灯探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卡尔看到一个人影被粗大的铁链锁在远处的柱子上。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不断地用指甲抠抓着地面和身后的木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只剩下一种浑浊、油腻的漆黑,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猛地试图扑过来,铁链瞬间绷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对着靠近的人龇牙咧嘴,唾液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那牙齿似乎都变得尖利了一些。

“滚开!滚开!祂在呼唤!祂饿了!血......黑色的......井......” 他突然爆发出破碎而尖利的词语,声音嘶哑扭曲,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骨头......在泥土里唱歌......永恒的饥饿......加入......或者......被吞噬!”

他的话语混乱而疯狂,但几个关键词却让人脊背发凉——“祂”“饥饿”“黑井”......。

费加罗手中的一个奥术仪器发出微弱的嗡嗡声,“能量读数......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负能量或死灵魔法......”

阿列克谢上前一步,尝试性地咏唱出一段驱散邪恶的祷言。柔和的金光笼罩了那个疯狂的人。

“呃啊啊啊——!”那人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仿佛这圣光在灼烧他一般,身体剧烈地抽搐,黑色的眼睛里甚至流下了粘稠的、沥青般的液体!圣光有效,但似乎只能加剧他的痛苦,而无法驱散他体内的东西。

他不得不戛然而止,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不行,那黑暗恐怕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

老镇长不忍地转过头,老泪纵横:“没用的......之前来的牧师也试过了......我们只能等着他......力竭而死......”

“额......费加罗,你平时不是喜欢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吗,跟我说说你的发现吧。”

费加罗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极度兴奋和专注的光芒,仿佛终于等到了展示的舞台。他推了推眼镜,语速飞快,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发现?哦,当然有!虽然数据仍不完整,但初步假设已经可以构建了!”他唰地翻开那本写满潦草笔记和怪异符号的本子,几乎要把它怼到卡尔脸上。

“首先,我们必须排除所有常见可能性!绝非吸血鬼的嗜血诅咒、非狼人的变异、也非普通亡灵生物的负能量侵蚀——这些已知实体的污染模式更‘直接’,更倾向于‘杀死’与‘奴役’,而眼下这种,是一种更深层的、有机的‘变质’与‘扭曲’,旨在‘同化’!”

“关键突破口就在于那位不幸的受害者及其表现出的症状!”他用力点着本子上几条划了重重横线的记录。

“首先,对圣光对他是排斥性剧痛而非净化性驱散,这强烈暗示侵入他体内的核心能量本质,并非单纯的负能量或来自负位面的亡灵生物。若真是如此,阿列克谢阁下纯净的圣光理应产生净化、缓解甚至驱逐的效果。然而实际情况是,两者接触引发了剧烈的、破坏性的排斥反应,如同将水泼入沸腾的油锅!这指向一种......活着的、属性截然相反的能量,它与正能量是根本性的、法则层面的对立!”

“其次,他的呓语强烈暗示了一个拥有高度发达集体意识或广域心灵感应能力的污染源头!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孤立狩猎的怪物,而是一个庞大的、可能通过被污染的水源与土地作为媒介,持续散播其影响、试图同化或吞噬范围内一切生命意识的存在!”

费加罗“啪”地一声合上本子,得出结论,脸上洋溢着发现真理般的狂热。

“综合所有变量,我们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怪物’,而是一个意外唤醒或释放的什么东西!它目前大概率处于虚弱状态,正通过汲取生命能量和污染环境来试图恢复其完整力量!”

“它甚至可能没有固定的生物形态,或者其真正本体仍深埋于地穴核心。如今我们所目睹的一切——黑水、噩梦、疯癫——都仅仅是它逸散出来的微不足道的‘触须’,是它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呼吸’!”他越说越兴奋,几乎手舞足蹈。

“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在祂变得更强大前快速出击,我认为我们任然有把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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