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啊,艾黛尔薇尔丝。”
纳斯特隆德单手拄着龙枪,红莲色的龙翼在背后扇动,带起的风将身上的血渍吹得四散飞溅。
面对两条始祖龙降临在面前的局面,他不仅没表现出任何畏惧,反倒兴奋地攥紧了手中的龙枪,仰头发出一阵狂放的大笑……那笑声,里满是对龙族的刻骨恨意:
“来得真是太好了,教国的圣女殿下!今天,就让我好好宣泄一下这愤怒,现在正是报偿海温斯·沃尔德的千年血仇之时!就让你们这两条最强的始祖龙,好好的品尝一下这滋味!”
“你简直无可救药!”
艾黛尔薇尔闻言,细眉不由得蹙在一起,握着牧杖的手也微微收紧:
“魔王的残余势力还在搅乱大陆,各国所面临的压力好不容易才得到缓解,可你现在却执着于私仇,想要挑动教国与北境国的战争——你这是在侮辱莫理用生命换来的和平!”
“哈?你是在说笑吧,圣女大人,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教?”
纳斯特隆德猛地收住笑,龙枪尖指向艾黛尔薇尔丝,眼神里满是讥讽:
“在我们当中,难道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吗?提亚洛斯特的斩击、欧菲莉娅的烈火、三途樱的猛毒、阿露缇娜的箭矢……还有希丝塔和那个魔女,人人有份,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侮辱?哦,我倒忘了——”
他故意拖长语调,视线扫过两条始祖之龙,说道:
“那你而言,莫理那个家伙……提亚洛斯特又怎么可能会把你算在计划里面?还真是多亏了你啊,圣女大人,要不是你拖住了所有的碍事者,我们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
“你……!!!”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艾黛尔薇尔丝心上。
她的脸颊微微涨红,紧握着圣杖的手正不住地颤抖着,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但她很快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说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吗,纳斯特隆德?如果不是为了教国与北境国的和平,我就该将你碎尸万段的……”
“哈哈哈,说大话谁都能做到!这么痛恨我的话,那就试试看啊!像我一样犯下罪孽的人,除了我以外,可还有六位呢!我们很乐意被你和你的龙族朋友撕成碎片……前提是,能从我的龙枪之下活过再说!!!”
说着,纳斯特隆德猛踏地面,将脚下的冰层踩得粉碎,一对深红色的龙翼拍击着大桥,将他的身体送上苍穹——
“巴哈姆特、提亚马特,拜托了,阻止那个疯子!用『死亡轮回』!”
天龙巴哈姆特率先响应,无比庞大的以太开始汇聚,金色的龙息积蓄在它的巨口之中,接着如狂澜怒涛般喷涌而出,那光芒仿佛灼热得能融化钢铁。地龙提亚马特紧随其后,土黄色的龙息带着碎石与岩浆,与金色龙息交织成一道螺旋状的毁灭洪流,朝着天空中的纳斯特隆德席卷而去——
“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希瓦见状,立即飞舞而出,将凛冽的霜息凝聚在手心之中,化作了一簇又一簇尖锐的菱形冰晶抛掷而出。冰蓝色的以太裹挟着这些锐利的冰簇,汇聚成旋转的星尘漩涡,斜斜与死亡轮回的龙息碰撞在一起。
每一粒冰晶都泛着钻石般的冷光,随着她的咏唱逐渐扩大,形成了一面冰雪风暴化成的空气屏障。那星尘漩涡疯狂旋转,试图将龙息导流到两侧,灼热的光流顺着屏障的边缘掠过,在桥面留下两道焦黑的痕迹。
蕾薇拄着大剑,感觉头顶上的温度在节节攀升,仿佛在这冰天雪地里,突然升起了一轮炽热的太阳一般。可凛冽的寒风还在吹拂,风雪也从未曾消退过,寒意刻在她的脊背上。
“你的身体……状况很差呢。”
突然,背后传来了艾黛尔薇尔丝那清透、柔和的声音。
蕾薇转过头,便看见她款款走到自己身边,将圣杖高举向头顶。杖头上的圣徽正熠熠放光,丝丝缕缕的、温暖如阳光的圣洁气息,在她婉转的祷告声之中穿透阴霾,从云层中降下:
“生命之流啊,请聆听我的祈愿。愿您的慈爱遍洒世间,抚平所有苦痛……『天赐祝福』——”
光芒笼罩在艾黛尔薇尔丝的身上,这一刻的她,宛如降世的神使。
风雪在她周身悄然静默,以太凝成的光尘如金粉般萦绕在光芒映照过的每一个地方,也将她衬得不染凡尘。她低垂的眼眸中溢满了某种垂怜般的慈爱,动作则带着赫乌瑟丝神特有的庄严。
蕾薇曾很多次目睹过这幅光景,在过去,每当有人身负重伤时,艾黛就是这样为大家抚平创伤的……
涌入身体里的这股力量,绝非是蛮横的治愈。一如『天赐祝福』之名,那是上天施予负伤者的祝愿与赐福。如母亲轻抚伤口的温柔,冰雪触及的那一刻便化为暖露。
如果说,之前英雄的掠影只是将内心的黑暗分享给了自己,那么,这一次,则是蕾薇则是被明亮无匹的光芒给照耀了。
血污在光中蒸腾消散,只留下纯净的愈合之力,活死人的代偿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谢谢你……竟然不惜用天赐祝福来治疗我这样的陌生人。”
蕾薇诚挚的道谢声,让艾黛尔薇尔丝的心底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点刺痛。那明明是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可为什么……在听见“陌生人”这样的词语时,心会隐隐作痛呢?
这样的念头,在艾黛尔薇尔丝的心底里一闪而逝。她将那念头抛在脑后,露出了一个无比明媚而又温暖的笑容,说道:
“不必多礼,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眼看着你因为活死人(Living Dead)而丢掉性命呢,暗黑骑士小姐。”
“啊……嗯,多谢。”
许久未见,艾黛尔薇尔丝的笑容依旧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蕾薇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那双明亮的眼眸,在圣光映照下,像是融化的蜜糖一样。唇角扬起的弧度,也有些温柔过头了……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温柔到……仿佛能抚平所有的伤痛一般。
“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见到蕾薇愣愣地看着她,艾黛尔薇尔丝稍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得阻止纳斯特隆德那家伙才行啊。”
蕾薇甩了甩有些懵懂的脑袋,再度提起大剑,准备迎击即将从天空坠下的那位龙骑士……而此时,天空恰传来“咔嚓” 一声脆响——是交缠在一起的龙息,击碎了希瓦的暴风雪屏障。
无数拼合在一起的菱形冰晶,在灼热的强光冲击之下,瞬间变得黯淡,正中央更是被死亡轮回熔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窟窿。希瓦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钻石星尘,碎成了漫天冰屑,星尘漩涡则是化作了四散的冷雾。
“等一下,蕾薇小姐。纳斯特隆德那边你不必担心,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
就在此时,艾黛尔薇尔丝将蕾薇拦了下来,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刚刚已经从你的同伴那里了解过了……他们已经乘着飞龙向这边赶来了。你们不是还要登上优雷卡吗?请尽快赶去那里,取回灭龙剑法尔西昂,纳斯特隆德这边就交给我吧!”
“……”
蕾薇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两条巨龙舒展着巨大的膜翼,释放着数千、成万……以至于难以计数的火花,将希瓦凝成的冰锥尽数击碎。纳斯特隆德的冲击一次又一次与龙息碰撞在一起,却始终与对方保持着僵持不下的境地。
“我明白了,那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蕾薇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向着大桥的中央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