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爱莉丝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这座城市的“层叠”结构——上层的光鲜、中层的繁忙与底层的能量核心,共同构成了这个名为埃忒拉德斯的巨大生命体。
“这座埃忒拉德斯城堡,”绘诗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她指着四周的一切,
“是女皇陛下伟力的证明。她将整座‘本源水晶’,用五分钟构筑成城堡的结构轮廓、五小时填充所有内部细节、五天让适应环境的公民移居到城堡内、五周让整座城市能够自我稳定运转、五个月以此城为根基,建立起埃忒拉圣辉帝国,并且让这座帝国屹立于大地之巅。”
爱莉丝越听越惊奇,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吸入的空气也越来越多,那空气中微呛的和冰凉薄荷感的奇异气息似乎也吸入地越来越多,终于——
“咳咳!咳咳咳……”她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绘诗吓了一跳,连忙侧过身,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语气带着一丝紧张:“没事吧冒险者大人?是刚才传送不舒服吗?”
“没、没事……”爱莉丝好不容易顺过气,摆了摆手,“是……是空气的味道,有点呛……”
绘诗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轻拍着:“原来如此,可能与冒险者大人您原来的世界不同,是需要时间适应这里的以太环境,习惯了就好。”她拍了好一会儿,直到爱莉丝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才停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因此,在这座城堡内,可以通过使用自身的晶能与城堡本身产生共鸣,进行短距离传送,就像我之前带您传送的那样。”
爱莉丝眨了眨眼,抓住了重点:
“传送?有副作用吗?”
“频繁或长距离传送会对未适应的身体造成负担,产生类似晕眩、短暂失忆甚至晶能紊乱等副作用。但看冒险者大人您的适应水平,应该无伤大雅。稍后我再教您如何使用这种能力。”
爱莉丝揉着还有些发痒的喉咙,她看着下方这鬼斧神工般的城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和怀里的贝斯,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再次升起。
她揉了揉鼻子,终于问出了从刚才就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既然女皇陛下这么厉害,抬手间就能造出这样的城市……那还费那么大力气,把……把我召唤到这里来干什么?”
少女说着,还低头指了指自己,拉了拉身上那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课间电压”学校运动服外套和裤子,意思很明显——我看起来哪点像能帮上忙的样子?
绘诗的表情严肃起来:“相当多的文献和预言都直指这问题的严重性,诸多迹象都表明,即将到来的危机,是足以撼动本源、导致世界彻底崩坏的、真正的灭世之灾。女皇陛下的力量更多在于‘创造’与‘维系’,而预言中的危机,涉及到某些……超越常规法则的层面,召唤您,是集合了诸多古老预言指向的必然结果。嗯……具体细节,等会儿最后带你去看文献,你住宿的地方就在旁边附近。”
5-1
又是一次短暂的传送,微光闪过,爱莉丝和绘诗出现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相较于之前较为宁静的氛围,几乎是瞬间将爱莉丝淹没的、是巨大的声浪。
她们出现在一个极其热闹、甚至可以说有些混乱的市集。这里没有动脉回廊那种规整的秩序,充满了鲜活而较为粗糙的生活气息。
“这里是这座城市的其中一个集市,叫‘齿轮集市’。”绘诗的声音不得不提高了一些,才能在这片嘈杂中被听清。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金属撞击声、蒸汽泄压的嘶嘶声、还有各种难以辨明的机械噪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耳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烤肉的焦香、各种怪异的仿佛香料和化学制剂混合的怪味。
爱莉丝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摊位密密麻麻,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闪烁着黯淡光芒的机械义肢零件、粘稠的各色润滑油、形状古怪的齿轮和简易工具、冒着热气、滋滋作响的串在铁钎上不知名兽肉做成的街头小吃,以及许多爱莉丝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物品。
一个失去了左臂、衣着褴褛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用仅存的右手抚摸着一条看起来做工粗糙、只有基础抓握功能的金属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挣扎。
摊主是个戴着单眼放大镜的地精,正唾沫横飞地介绍着:
“……瞧瞧这关节!采用废弃的光轨轴承改造,顺滑耐用!只要五个银币!或者……你用等值的能量水晶碎片来换也行!”
不远处,几个穿着带有某家家徽服饰、保镖模样的人,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护送着中间那位衣着光鲜的年轻贵族。那贵族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扫视着周围,对身边管家模样的人抱怨:
“……父亲为什么要派我来这种充满油污和穷酸气的地方?难道家族的业务已经堕落到需要亲自来这种地方采购劣质零件了吗?”
“也没看出是要大难临头的样子啊。”
爱莉丝看着这派热闹景象,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在为生活忙碌,脸上有疲惫,有精明,有满足,唯独没有末日将至的恐慌。
绘诗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平静地回答:“这座城市是帝国的核心区域,也是地表最强的堡垒。恐慌只会自乱阵脚。如果连这里的普通居民都开始慌张,那往往说明……世界已经离毁灭不远了。”
绘诗带着爱莉丝在集市中穿行,不仅逛了主干道,还钻进了几条岔路的小巷。这些小巷深处别有洞天,有些店铺安静地开在角落里,售卖着更精致或更古怪的物品,比如散发着微光的蘑菇、装在琉璃瓶里蠕动的发光物品、或是刻满了符文的古老金属片。
在一个香气扑鼻的小吃摊前,绘诗给爱莉丝买了一串烤得焦香、滋滋冒油的肉串。
一旁还有一个卖“能量饮料”的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