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实得像一头披着金属皮毛的巨熊,古铜色的皮肤因常年靠近熔炉而泛着暗红光泽,肌肉虬结的手臂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烫伤的疤痕和精密的金属接口,一件皮质围裙遮不住他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一把精心编织、打理得油光锃亮的浓密胡须垂至胸口,胡须末端巧妙地嵌着几个细小的、缓缓转动的金属齿轮作为装饰。
此刻,他并非站在一旁指挥,而是亲自站在一个巨大的工作台前,手持一柄发出炽白光芒的能量刻刀,在一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板上专注地雕刻着复杂的符文。
看到绘诗和爱莉丝的到来,格烈迪尔停下手中的工作,将刻刀往旁边的支架上一靠,转过身热心地迎了上来,发出洪亮如钟的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痒:
“哈哈!绘诗执行官!还有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冒险者大人吧!欢迎来到铁心工坊!”
绘诗向爱莉丝介绍道:
“格烈迪尔大师。冒险者大人,您之后若有任何装备方面的需求,无论是打造新的,还是维修旧的,都可以直接找大师帮忙。”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格烈迪尔拍着胸脯,发出砰砰声,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目光随即被爱莉丝紧紧抱在怀里的贝斯吸引,铜铃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呼道:
“嚯!这就是……召唤仪式中提及的,冒险者大人带来的神器吗?能让俺瞧瞧吗?”
爱莉丝连忙解释:“不是的神器!大师,这真的就是一把普通的乐器!叫贝斯!”
“乐器?贝斯?”铁心大师浓密的眉毛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凑近,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仔细打量,
“唔……这流线,这材质……妙啊!看似朴素,实则暗合能量流动的至理!”
应大师的热情邀请,众人来到工坊旁一间相对安静的空屋内。
爱莉丝犹豫了一下,在绘诗鼓励的目光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贝斯平放在一张坚固的闲置的工作台上。
格烈迪尔戴上一种镶嵌着放大镜片的单片眼镜,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到琴身上,他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透材料本质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贝斯的每一个细节。
“嗯……嗯……”铁心大师一边看着,一边发出不绝的赞赏声。
他粗壮的手指虚悬在琴体上方,不敢轻易触碰。
“不可思议……这……这木料……”他忽然激动起来,声音带着颤抖,
“这纹理……这……只有在群山最古老的史诗中才记载过的古木,早已绝迹万年!还有这漆面……”
他指着贝斯深空哑光灰色的漆面之间,那些立体点缀着的、如同星辰般的、在工坊光线下能反射出淡紫色光辉的细微闪光点,
“这些星尘之屑!它们在与环境中的以太晶能产生微弱的共鸣!”他示意爱莉丝,
“冒险者大人,请您把手放在琴身上,然后尝试感受一下您体内的那种能量,对,就是以太晶能,然后稍微引导它,就是您之前吸收以太水晶时的感觉。”
爱莉丝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她将一只手指轻轻按在琴体上。
她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体内那股自从吸收水晶后就一直蠢蠢欲动的、冰凉而纯粹的力量。
渐渐地,她感觉到贝斯漆面间的那些闪光点仿佛被激活了,它们不再是静止的装饰,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如同微小的星河,流向她手指接触的区域,在她的指尖附近盘旋、分散,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奇妙的能量循环。当她抬起手指后,这些流动的闪光点又逐渐减缓,最终恢复平静。
“嗯!对!果然没错!”格烈迪尔大师连连点头,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动,脸上充满了发现珍宝的兴奋,
“看到了吗,绘诗执行官?能量共鸣!自主引导!这绝非凡物!这就是冒险者大人!这就是与冒险者大人灵魂绑定的神器啊!”
绘诗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看着爱莉丝的目光更加肯定。
“嗯,与古籍中记载的神器特性描述相符。冒险者大人,您与您的‘旋律魔导器’之间的羁绊,看来比您自己认为的要深得多。”
爱莉丝“嘶”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困惑不已。
(不应该啊!这把贝斯明明是在自己世界的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啊!造出来,是为了演奏音乐,怎么会到了这里,和这个异世界的什么以太晶能、神器扯上关系?连木料都变成史前绝迹的了?还有这些闪光点……难道是漆里的云母粉?可云母粉怎么会对能量起反应?!)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接不上话来,这一切都太荒谬了,这个世界的逻辑,似乎从一开始就和她所熟知的科学常识背道而驰。
“大师,”爱莉丝在对方激动的情绪稍缓后,整理好思绪,忍不住追问,
“您说这木料史前绝迹,那……有没有可能,在别的世界……还存在呢?”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铁心大师闻言,粗豪的笑声收敛了一些,他摩挲着下巴上那些齿轮装饰,铜铃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异世界?哈哈,冒险者大人,宇宙浩瀚,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俺老铁心只知道,在俺所知的这个‘世界’,这木料早已成为传说。或许,正是因为它来自彼方,才会对您的能量有如此独特的共鸣吧!”他似乎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绘诗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贝斯,轻声道:
“跨越世界的召唤,伴随而来的‘乐器’……这本身或许就是预言的一部分,只是我们还未能完全解读。”
爱莉丝再次哑口无言。
这个世界的逻辑闭环,似乎总能将她试图解释的漏洞牢牢堵住。她看着工作台上那把熟悉又陌生的贝斯,第一次对自己认知中的“现实”产生了深刻的动摇。
8-1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那把愈发神秘的贝斯,爱莉丝跟随绘诗传送到了一座极其特殊的建筑前。
“帝国图书馆,‘万卷星枢’。”绘诗的语气带着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