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星绫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唏,一起回我们的新家去吧——一个没有讨厌的阳光,只有永恒黑夜和……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哟~☆”
她歪着头,脸上绽放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抱着...或者说挟持着淳白,缓缓沉入脚下那片翻涌着暗黑能量、深不见底的地心裂缝之中。
地面上的喧嚣迅速被厚重的黑暗隔绝,淳白的五感被屏蔽一空,只余怀抱中的温暖仍未消逝。
她想要紧紧攥住那道火光。
下潜的时间很长,足够淳白在脑海中重新走过她的前半生,亦足够她在想象中度过那充满可能性的后半辈子。
末日降临前,她也曾有过一段相对轻松的时光。那时她跟着姐姐……
“啦~啦啦~”
转瞬间,星绫临时起意,哼吟着不成调的旋律,在绝对寂静中回荡。
歌声荒诞无比,犹如废土上游荡的无数生灵。
淳白渐渐忘却了恐惧,忘却了自我.....歌词只有一短短句:
“祝你好梦~☆”
再次苏醒后,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地心,已然受到侵蚀,变得“面目全非”——被星绫改造成了她的专属房室。
淳白望着粉红色的墙壁,摸上去却像棉花糖那般轻柔,上面还贴着各种可爱的小图纸。她忍不住咬了一口,哇,草莓味儿的。
“喂~别啃墙啦!抬头看看吧!”
淳白顺着声音抬起头,惊奇地发现天花板上原来别有一番洞天。
整间屋子就像两个半球体拼接起来:一半是卧室,一半是星绫的玩具屋。
淳白所在的半边是卧室。星绫正躺卧在玩具屋里朝她招手。
而唯一的星型灯悬浮在球体中心。几个螺旋状小踏板环绕在灯的四周,作为连接两边的桥梁。
淳白尝试着通过踏板抵达上半球。
可只走到第五个台阶,一阵眩晕感陡然袭来...
她还很不习惯这重力倒转的感觉。
“喂,你好菜啊。怎么还摔下去了?”
星绫的嘲讽自正上方不断传来。
淳白不服气,她咬咬牙,手脚并用的再一次爬上踏板。
“对对,就是这样。一二三…一二三…”
星绫开始给她喊起口号来。只不过喊到一半,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只见淳白毫无征兆的脚底打滑,她瞬间慌了神,手一抖,更加剧了身体的不平衡。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瞥见底下是“万丈深渊”,不住惊叫一声。恐高的她又重重跌下楼梯,最终瘫坐在床。
“哈哈哈…”星绫笑得直拍手,好一阵后,才轻叹了口气。
“算了,本大人给你做个专属直梯吧。”
她小手一挥,绯红色的云气在房间里聚集。
“快点,坐上云朵来找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星绫不耐烦地从上垂下尾巴,抽打她的后背,督促她赶快从床上起来。
但是淳白经过方才爬楼梯的折腾,已累得筋疲力竭。或许在常人看来这还不算多大费劲的事,却是她整整一年的运动量啊。
“不行…让我先躺会儿。”
淳白平摊在床,她感到一床的被褥都在朝自己塌陷,张弛有度的软枕更是锦上添花。
“呼……好软和啊。”
床帐轻薄如纱,捻在指尖像细沙。伴随床摇曳着,与支杆产生细微的摩挲,奏响了一首静谧的安眠乐章。
就这样,淳白把小邪神独自留在上方干瞪眼,自己开始享受起床的安宁。
星绫眼睁睁看着淳白就这么,在她尾部的连续鞭策下...睡着了。
“呃.”她最后只得用尾巴把淳白卷上来。然后再狠狠摇醒。
“喂,真不是我说你..”
“姐姐.…”
“喂!你应该叫我什么?”星绫对她颇有不满。
“啊,邪神大人!我….”淳白委屈的跪下来,“我只是梦见我姐了。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呵呵,你姐算啥?”星绫朝一只玩偶身上啪的挥了一拳威慑道:
“在这里,得听我的。”
星绫向内招手示意,“你先凑近一点,我好给你解除模因污染和轻度认知障碍。”
淳白乖乖上前几步,内心转念一想:要是这模因消失了,自己饿极了的时候不就再也显化不出“好吃的”了吗?连同那些想象中的奇妙幻觉也无法具现为现实中可接触的实体了…...
想到这里,她的腿脚相互打起磕绊,身体跟着向后倾去。
“我不要…”淳白含泪摇摇头,不愿再往前多走出哪怕一步。
“哦呀?”星绫勾起尾巴,把头往身旁的大毛绒娃娃上一靠,手中不停捋着她嫩黄的秀发,似乎在揣测淳白的意图。
“那么多人求着我都不给他们解除呢,你怎反倒不想了?"
她扬起下巴,裂出一个违和的奸笑,红宝石般的眼瞳愈发迷离扑朔。
“因为….”淳白如实诉求道:
比起真实的生活,她更渴求虚幻的体验;
比起长久的悲叹,她更希望瞬时的欢宴…
“嘶…这样啊。”听完她的话语,星绫脸上略微闪过几道忧郁。
她变出一只红酒杯,握在手心摇了几摇。
醇香的酒气飘进口鼻,淳白咽了口水,往前稍凑了凑。
“想喝吗?”
星绫问完,不等她的回答,迅速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她用尾巴把淳白推到自己跟前,双手紧搭在她肩上。
冷气自淳白的肩膀传导到手心来,深深扎进她的骨肉。
【这是令人保持清醒的美酒。但如果你实在不想获得解脱,那就请在一息之间紧闭双唇。】
淳白眼前滚出一行字幕。
这种情况在她读完某些小说后,有时也会出现。属于认知失调的一种常见表现形式。
阅读完字幕后,她淌下无奈的泪。
她想其实自己也没那么想要永恒的沉沦,只是实在不愿直面这支离破碎的现实。
星绫趁她不备,含着满口酒香,兀地口勿了上来。她吐出舌头,屡屡尝试撬开她的嘴。
淳白的后颈被她用细长又有力的尾巴抵住,按向前方。
她断断续续的抵抗着星绫的攻势,红酒流进唇齿洗涮了渗进舌根的苦泪,又自缝隙溢出。
如此反复,淳白忽而觉得,一切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于是她不再反抗。任由浑浊的汁液灼烧她的喉咙。“咕…哈……”
火辣辣的痛感令她的大脑感到分外清晰明朗。
眼前的字幕慢慢溶解、滴落在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耳畔絮絮叨叨的幻音也减弱到完全停歇。虽然那些声音往往是淳白认为很好听的旋律。
星绫还在卷着舌头源源不断地送入更多酒汁。
不过淳白已经不会感到辣痛了。
取而代之的是千丝万缕的甜蜜,牵动她的心跳,滋润着胸腔与脾胃。
直到,一息将至。
星绫咂咂嘴,瞅她的眼神有些波动,“这可是你选的,不许后悔哦☆”
“是...邪神大人。”淳白隐隐抽动嘴角,“可是...这也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