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件白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看起来格外温柔。
向晴心里咯噔一下，动作僵在原地，只能把门完全打开，勉强挤出个笑容。
“嗯，出去办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给你准备晚饭？”沈兰芝说着，已经走到了向晴的门口。
狭窄的走廊里，向晴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不用了兰芝姐，我可能会在外面住几天。”
沈兰芝的脸色瞬间变了，上前一步，几乎堵住了向晴的去路。
“住几天？为什么？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私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向晴想从她身边绕过去，却被她挡得严严实实。
“晴晴，你别走好不好？”
沈兰芝的声音颤抖，她伸手抓住向晴的胳膊。
“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单，你陪陪我行吗？”
向晴被她抓得手臂发麻，用力抽了抽没抽出来。
“兰芝姐，我真的有急事……”
她一咬牙，不再废话，猛地甩开沈兰芝的手，侧身从她和墙壁的缝隙里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向楼道大门。
身后传来沈兰芝带着哭腔的呼喊，向晴没敢回头，一把推开沉重的铁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但是跑出去没多远，向晴就停下了。
她喘着粗气，背靠着小区的围墙，心脏砰砰直跳。
不对啊……沈兰芝那么虚弱，身体又不好，天天都要喝那些中药调理，还有低血糖，万一自己走了她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而且自己都答应要照顾她几天了，现在跑路算什么？
想到刚才甩开沈兰芝的那一下，向晴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她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自己怎么能那么粗暴？
“我这人怎么这样……”
向晴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身就往回走。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隐约的抽泣声。
沈兰芝还站在向晴家门口，背靠着门框，一只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向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兰芝姐……”
沈兰芝猛地抬头，眼圈红红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看到向晴回来，她愣了一下。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甩开你的。”向晴拖着箱子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沈兰芝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
“晴晴，你回来了……”
沈兰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带着惊喜，“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向晴被抱得有点不自在，但也没推开，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沈兰芝松开她，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得特别甜。
“是我不对，你想走我不应该拦着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作为姐姐，我应该支持你才对，不应该这么自私……”
“别这么说！”向晴赶紧打断她，“是我不对，我答应了照顾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她转身往自己家走，“我把东西放回去，这几天哪都不去了，就陪着你。”
“真的吗？”沈兰芝跟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向晴把背包扔回卧室，转身看着沈兰芝，“我说话算数的。”
沈兰芝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眼角弯弯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向晴看着她笑，心情莫名也好了起来。
“走吧，去你家。”向晴主动说道，“中午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什么都行，只要你在就行。”沈兰芝拉住向晴的手，十指相扣，“晴晴，谢谢你。”
向晴被她拉着往隔壁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温暖，却又有些不安。
中午时分，向晴挽起袖子，在沈兰芝家的厨房里忙活起来。
这间厨房和她家的差不多大小，都是那种老式一居室的标配，不过沈兰芝收拾得要比她家整洁得多。
调料瓶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锅碗瓢盆也擦得锃亮，连厨房的瓷砖都没有一点油渍。
向晴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刀子在她手里翻飞，土豆丝切得细如发丝，青椒片薄厚均匀。
热锅下油，青烟袅袅升起，菜下锅的瞬间发出滋啦一声脆响。
作为常年独居的人，向晴最先学会的就是厨艺。
不为别的，就是穷。
外卖太贵了，一顿就要二三十，一个月下来光吃饭就得上千块。
起初她那点直播收入本来就不稳定，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所以她硬着头皮学做饭，从最开始把米饭煮成粥，把青菜炒成黑炭，到后来慢慢摸索出门道。
能填饱肚子后，她又开始琢磨口味。
毕竟天天吃白菜煮面条，人都要疯了。
就这么逼着自己，一点点把厨艺练出来了。
隔壁，向晴自己的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花钱请来的工人师傅正在修那扇被顾唯砸碎的窗户。
沈兰芝端着一托盘的矿泉水和面包走了过去。
“师傅们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她的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那副体贴模样让几个工人师傅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这点活儿不累。”
“就是就是，小姑娘你太客气了。”
“现在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多见了。”
师傅们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接过水和面包。
向晴在厨房里听着隔壁的声音，手里的铲子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兰芝刚才那番话有些刻意。
那种温柔，那种体贴，就像是特意演给她看的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向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这么想沈兰芝？
人家明明就是好心，她怎么能用这么阴暗的心理去揣度别人？
向晴摇摇头，继续炒菜。
可是那种违和感还在，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
她把最后一道菜盛起来，正准备关火，沈兰芝就走了进来。
“哇，好香啊。”沈兰芝走到她身边，凑近闻了闻，“晴晴，你手艺真好。”
向晴侧身让开，“随便做了几个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肯定合胃口。”沈兰芝笑着说，“你做的我都喜欢。”
一起吃饭的时候，向晴被沈兰芝盯得浑身发毛。
那种注视太过专注。
向晴低头扒饭，余光里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黏在自己脸上。
“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吃饭吗？”向晴终于忍不住抬头。
沈兰芝笑了，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向晴碗里，“你做得太好吃了，我忍不住想看看你的表情。”
话音刚落，又是一筷子青椒土豆丝。
向晴还没咽下排骨，碗里又多了个鸡腿。
“够了够了，我自己来。”向晴赶紧摆手，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小山了。
沈兰芝却不听，继续往她碗里夹菜，“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向晴僵着身子，每一口都吃得别扭。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吃完饭，沈兰芝就在厨房熬中药。
向晴站在旁边帮忙递东西，药材的苦味弥漫在空气里。
“晴晴。”沈兰芝一边搅拌药汤，一边随口问道，“你上午那么急急忙忙的，到底有什么重要事啊？”
“去酒店直播啊。”向晴接过她递来的空碗，“这就是我的工作，靠这个赚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