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第二天早上来到学校的时候张志就已经后悔了。
王艾是个怪人他是知道的，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毕竟王艾本身就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多怪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一样，他需要跟王艾交朋友，这是师傅的要求。
可……眼睛偷偷往教室后排瞥去，手握玩偶的女孩周围几近形成一个绝对领域——
每当别人经过她那时，都会自觉保持安静。
他不是没试过上去打招呼，可看到王艾那自言自语完全无视他的样子后，他口中计划好的话便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语文老师最近新教的，叫作……如鲠在喉？
“喂，张志你看啥呢。”围着张志桌子的一个男孩循着张志的目光看去，口中意味不明道。
“没什么。”被吓了个激灵，张志连忙收回目光道。
“哎，说这话可就不对了，爱要大声说出来，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在瞟王艾那边啊。”事与愿违，一直在一旁的李杰直接把张志的行为说了出来。
“你今天早上好像也老往她那边走？怎么，换口味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喜欢王欣媛吗？”李杰肘了肘张志道，“不过，虽然王艾人怪了点，但的确长得不错。”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说至此处，李杰自认为猜到了一切地点点头。
张志被李杰一通话气得满脸通红，连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
“急了急了！”张志的样子仿佛确定了李杰的猜测，围坐在其旁边的男生们纷纷起哄起来。
“我看没准真行，王艾不是没有朋友吗，你主动接近她，说不定真能乘虚而入。”其中一个男生贱贱地笑道。
“就是就是，那王欣根本不如王艾半根毛！上吧小张子，我看好你！”
“那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你老婆！”
“你老婆！”
打闹声围裹住张志，话题也逐渐偏离。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男生们酷爱编排兄弟，倒不是真的要恶心别人，只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所以张志不会真的在意。
只是……
不再遮掩自己的目光，张志望向王艾。
尽管她的嘴角在微笑，但张志没有感受到任何笑意。
回想起靠近她时的那股无名压迫感，她似乎……与别人不同？
首次的，张志对王艾产生了任务之外的兴趣。
……
……
304教室。
“你说什么？你一个人去了王艾的学校？”一改往日的冷淡，江灯语气罕见的重。
说实话，常溪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放宽心放宽心，我有分寸，没给你添乱。”
江灯反应大归大，常溪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松弛感。
看着常溪的样子，江灯只觉得怒从心中起。
“你最好祈祷自己没对我的治疗造成干扰。”她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填了吧。”
“啥东西。”常溪瞅了瞅她抽出的纸，上面赫然写着“离社申请书”。
啧，这回好像不是开玩笑？
“你来真的？”手指指向离社申请书，常溪有些无奈，“这点小事，不至于让我退社吧。”
“小事？”江灯的脸色远比往常更加冰冷。
“先斩后奏，不按要求行动，干扰治疗，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你退社？”
先斩后奏，不按要求行动，干扰治疗……
哎你别说，还怪有道理的嘞！自己好像确实是这么干的。
常溪摩挲下巴，竟然点头认同了江灯的说法。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为什么不再等等？
“反正我都已经插手了，不如让我治疗到底？最后如果情况不好，你再让我扫地出门也不迟。”
江灯再也挂不住脸上的冰霜，仿佛被常溪气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在治一只小白鼠？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王艾，还有今后的病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凭什么让你去对他们做实验？”
“凭我叫常溪。”紧张的气氛下，常溪反而露出微笑。
“是吗？”江灯脸色再次转冷，说话的时候如同在描述垃圾，“你这所谓的自信，真是……让我恶心。”
话毕，江灯将申请表推至常溪身前，不再多说一句，起身离开教室。
304内，只余下空调的呜呜声。
“好像不应该告诉她的啊……”常溪依然保持微笑，没有丝毫被嫌弃的自我认知。
“恶心吗？真是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了。”
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几年前的记忆，原来已经那么遥远了。
“好歹能够免费旷课。
“还是争取一下吧。”
关掉空调打开窗户，常溪转身离开。
304陷入彻底的安静。
……
……
海盐外国语，王艾的秘密据点。
“那个……你好？”张志头一次知道原来说话时手放在哪也是有讲究的。
不然他不至于怎么放都不舒服。
王艾斜睨一眼，没有搭理张志，重新把注意力分配到玩偶身上。
你好歹理一下我吧……
偷偷跟了你一路，你就算说话不客气那骂我两句也行啊，能不能不要一句话不讲啊。
眼见这没人的大好机会就要毁于一旦，张志急了。
要知道弹珠比赛没几天了，他一天没跟王艾交上朋友那师傅的技术他就要少学一分。
到时候说不定就输在这点上了。
“那个……你喜欢玩偶？”
观察到王艾几乎一整天都在看着那只玩偶，张志打算试试从她感兴趣的开始说起。
“我以前也喜欢玩这个，我小时候还有芭比娃娃，粉色裙子金色头发的那种……”说到后面，张志越来越小声。
一方面是这是件很羞耻的事，另一方面……王艾正在拿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好不容易才勇敢地说出这种秘密，你这是拿什么眼光看我！张志只觉得欲哭无泪。
“你去玩娃娃吧，我喜欢高达。”从上到下瞅了一遍眼前的猎奇生物后，王艾敷衍地回了一句。
不过这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听到王艾说自己喜欢高达张志眼神都亮了起来。
“真的？我也特喜欢高达！当初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舍弃了玩偶！”
“看到那蓝白色盔甲的第一眼，我就明白这是我要用一生来守护的东西……”
感觉自己不该说那句话呢……
王艾难得的感受到了一次懊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