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145列车即将到站,请需要乘坐的旅客前往检票台检票。”
车站的广播响起,十分钟后,常溪坐上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座位靠窗,尽管列车已经要发动,但邻座似乎还没来。
或许这个座位压根没有人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坐高铁了。
平时他一年都不见得会坐一次。
掏出手机,望着屏幕上的信息常溪揉了揉太阳穴。
“后天之前,必须到家。”
简单的内容透露出“毋庸置疑”的态度,难以想象如果不按照其所说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信息发起者是常溪的父亲,那名晚江曾经的首富——现在是东林的了。
那个男人的面孔在脑中反复闪回,说实话,常溪并不擅长应对他。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严肃,古板,固执,冷漠——这就是常溪对他的印象。
上次与他见面,应当是三年前了,自从他高中搬出去后,二人便不再往来。
现在那个伦理学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突然发了个消息过来,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常溪哪怕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一下吗?”明媚的声音打断了常溪的胡思乱想,他抬头一看,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一头狂野的红发,身上穿着男性衬衫,打扮很是中性,身高比自己矮两个头的样子。
脸上的剑眉看起来很有侵略性,鼻梁高挺,嘴唇上涂着的应该是大红色口红。
常溪一向不以貌取人,但这幅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到不良少女。
另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张脸眼熟的很。
“好。”见对方提着行李箱,常溪明白这是想让他帮忙把这箱子搬到行李架上。
接过行李箱的把手,出乎预料的重量让常溪本来轻松写意的面色一沉。
这家伙到底在这里面塞了多少东西!?
吃力地将沉甸甸的行李箱堪堪放到架子上,常溪一下子摊倒在座位。
“不好意思,很重吧。”红发少女不符合气质地撩下头发歉意道。
常溪斜睨她一眼,有气无力道:“你知道就好。”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红发少女一愣,随后掩嘴轻轻笑起来。
她坐到常溪旁边的椅子上,看来那位迟迟未来的邻座便是这位了。
“这时候不一般都会说‘小菜一碟’或者‘没事’吗?”
“喜欢表现的人会为了凸显自己的魅力逞强说句‘不重’
“社恐的人只想默默帮你,出于礼貌会回一句‘没事’
“我嘛……我两种都不是,我是实诚的老实人。”
某人厚着脸皮给自己打了个“老实”的标签。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可跟‘老实’八竿子打不着。”红发少女自然不会被他忽悠,下结论道,“你好,来一杯咖啡。”
乘务员推着一大挂零食饮料在过道被拦下。
“你要来一杯吗?”
“哈?”
对方的目光显然是放在自己身上,常溪一指指向自己:“问我?”
“坐我旁边的应该只有你?”红发少女眉眼弯弯。
“你请客?”
“我请客。”
“好,那我也要一杯。”
接住红发少女递来的黑咖啡,微微**一口,呛人的烟熏味与发涩的苦味一同搅拌进味蕾,有那么一瞬间常溪怀疑起人存于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这口咖啡。
将常溪一脸便秘的表情收入眼中,红发少女“哈哈哈”地笑起来。
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喜欢喝为什么还要?”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咽下去的常溪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大意了,印象里咖啡明明应该是甜甜的才对……
“你果然是个轻浮的人,跟老实完全没关系呢。”红发少女一只手按住胸口想要止住笑意,可屡试屡败。
“第一次见面就请人喝这玩意的也不见得有多老实。”常溪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不过就对方这装扮来看第一印象就跟老实搭不着边就是了。
但还是那句话,他常溪不喜欢以貌取人,所以也不会以此回击。
不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混有大量主观推断的事不能作为攻击他人的理由,这是常溪一向的想法。
“我可是叛逆少女哦。”少女自豪地挺直了腰。
真的会有叛逆少女说自己是叛逆少女吗……
对此,常溪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说是就是吧。”他呵呵冷笑两声道。
短暂的交流告一段落,少女掏出耳机闭目休憩,一旁的常溪转而看向窗外。
高楼大厦已然远去,望之不尽的平原染上金黄,偶有几间红瓦小屋缀在其中。
倒不是多喜欢看风景,只是这样发呆时时间过得比较快些。
这是他的独门秘籍。
……
……
“东林站,到了。”
听到目的地到了,常溪开始拿行李。
红发少女同样也是。
“你也是这站下车?”
注意到她起身的动作,常溪顺带着把她的行李一起拿了下来。
“这里是我的家乡。”抽出拉杆,红发少女向常溪道了声谢后先行离开。
前往出站口的路上挤满密密麻麻的人头,常溪反复确认口袋里的身份证没丢,直到终于走出站口才松下紧绷的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车站的时候他总喜欢三步掏下兜来确定身份证还在身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东林,常溪在这度过了整个高中时期。
这是个普通的城市,连常溪也说不出有什么特点。
随手打了辆车,常溪久违的回到了父母的住所——
天苑。
东林的富人聚集地,是豪华的别墅区。王教授家的海景别墅放在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其中一员。
这地方其实他只来过一两次,那还是刚搬来东林的时候。
“咚咚咚。”
他没有钥匙,只好敲响别墅大门。
“小溪?”
打开大门的年老妇人不可思议道。
“张姨。”常溪咧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自小以来,这位便一直是家里的保姆,三年不见,相较之前衰老了许多。
正当常溪准备走进家里时,头披红发的少女冷不丁路过玄关。
幸许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疑惑,少女扭头同他对视。
短短的一秒间,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