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你好久...主人...”
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校服，白色的发丝被太阳揉出颜色来。白辰仰着头看苏余，仿佛一个精致的瓷质人偶，却又透着不可名状的哀伤与期盼。
苏余有同学在买那种棉花娃娃，企鹅空间里面能够看到摆满了整个床的样子，也有同学玩那种球形的关节人偶，很精致很漂亮，细节都雕琢得栩栩如生，苏余搜过，好像一个价钱就要大几千。
而面前这个人偶一样的白发少女是真实存在的。
苏余感觉自己好像在养实体的人偶。
这很奇怪，很奇怪。
这不正常，非常地、极其地不正常。
苏余的生日是在八月末，高中又迟入学了一年，按照道理说整个班级里面除了那些修改过自己的出生年月的，就数她年龄最大了。可实际上，苏余并没有什么大姐姐的样子，。在体检的时候，她特意穿了双厚点的袜子，站在测量身高的仪器前，努力把背挺得笔直，这样才勉强能够到一米六。
“你怎么在这里！”
苏余压低声音，做贼心虚地伸手拉住白辰的手腕，脚步匆匆。
她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白辰乖乖地点点头，任由苏余拉着自己。
哪里好呢？总不能就放任白辰在操场上面游荡，卫生间也不行，等会有人进来会露馅，医务室可能还算安全，平时人也不多，可以登记苏余的名字，只是那里的校医老师是个很难应付的……不行，食堂现在也不可能，苏余绞尽脑汁，最终认命地把白辰带到阅览室。
这间阅览室是学校单独建的一栋楼的二楼，外墙本来是不怎么好看的灰白色，后来爬满了爬山虎。一层是实际图书馆的区域，二楼则是两个相对安静的房间，旁边摆着的什么《科幻世界》《故事会》《意林作文素材》的杂志。
事实上，苏余高一的时候经常在阅览室帮忙，她的校卡导线在也依然有这里的权限。苏余快速地刷了卡，门打开了。她拉着白辰闪身进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这里是阅览室，平时没什么人来，来了也是写作业，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苏余说道，走到书架旁，熟练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摊开，挡在白辰面前。
“我知道了，主人。你也要小心。”
“不要在学校说这种话啊！”
脸颊滚烫，又羞又恼。
“在学校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这样说着，苏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自我介绍过。
“叫我苏余。”
广播播完三次停了，走廊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苏余松了一口气，混入人群之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班级跑去。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教室里面人基本都齐了，就差两三个空位，苏余估摸着是没有按照班级集合的。站在讲台上面的不是林老师了，而是个干瘪的小老头。苏余的班主任是个语文老师，身材矮小，每当开口总是喋喋不休，话题繁琐，像是没完没了的流水账。
“苏余，喔，快点进来坐好。”
“同学们啊，今天这情况特殊，大家都要把安全意识提起来。学校出了这样的事，以后的安保肯定会加强，你们也要配合。还有啊，学习不能落下，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分心。”
“我们学校也是首次遇到这种事，大家还得适应。但是啊，大家千万别慌，什么事情都要坚信，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下午学校会组织一个安全讲座，大家务必准时参加，认真听讲，提高安全意识。讲座会讲到遇到灾厄体这种危险情况该怎么应对，还有在学校里要注意的各种安全事项。到时候啊，大家都给我认真听，做好笔记。要是谁在讲座上不认真，交头接耳、开小差，我可不会轻饶。”
说着，小老头的目光在几个平时比较皮的同学身上停留了一下，那几个同学赶紧坐直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还有，今天的作业就是讲座结束之后，每个人还要写一篇心得体会，字数不能少于五百字。都是会认真检查的，要是写得敷衍了事，就重新写。”
“啊？还要写心得体会啊。”
苏余右边的同学小声嘀咕。
“怎么，有意见？”小老头眼睛一瞪，“这安全知识可不是白学的，写心得体会就是让你们好好总结总结，把学到的东西记在心里。要是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还怎么保障自己的安全？”
“还有一个通知啊，从本周开始，周六学校也安排了自习，等会会发通知签字！有事情不能够参加的私下来找我。”
瞬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多了起来，抱怨声、抗议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然而，这股群情激愤的浪潮，在小老头锐利的目光扫视下，又迅速地平息了下去。他抱着保温杯，踱步到讲台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好了，接下来两个小时自习。都给我安静点，认真复习，别让我听到任何声音！”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学校安排的自习时间。同学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埋头整理笔记或做一些预习的功课，也有将书本斜撑在前额上，双手托腮睡大觉的。
“苏余，苏余。”
苏余正在小鸡啄米中，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到后桌的郁彤摇晃着自己的卷子。少女编着双麻花辫，垂在肩膀上，发间别着几枚五颜六色的小夹子。她生了一张俏丽的脸，皮肤瓷白，嘴角天生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偏偏那双眼睛又黑又沉，总像是睡不醒。
“苏余，数学卷子的订正借我看看？我最后两道大题全错了……”
苏余也没回答，只是从桌洞里抽出试卷，反手递了过去。郁彤接过卷子，看到卷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又笑了起来。
“谢啦，苏余~”
苏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趴回桌子上，准备继续补觉。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还是很担心白辰。
啊——快快下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