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街道上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
“白辰……还在外面吧？”
——那个笨蛋，该不会真的傻乎乎地坐在门口等吧？
——外面那么冷，她连外套都没穿……
——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活该！
明明只要像是之前一样好好呆着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说出那样子让人讨厌的话语。至少在没有记忆的这段日子里面，她可以成为苏余的所有物。苏余会保护她，苏余会拯救她.......
她是苏余糟糕的日子里面的调味品和毒药。
“啧。”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烦死了！”
“呜……主、主人？”
白辰蜷缩在门边，听到动静后立刻抬起头。
少女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眼眶也发红。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盒已经冷掉的披萨，像是生怕它掉在地上一样。
“因为…苏余让我出去，但没让我走远……”
苏余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咬着牙，一把拽住白辰的手腕，把人拉进屋里。
“进来...真是的！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然后，然后，快点去洗澡。”
苏余松开手，声音生硬，好像还带着未消的余怒。
“你的手冰到我了。”
白辰亦步亦趋地跟着，湿漉漉的眼睛追随着苏余，直到苏余把浴室门在她面前重重拉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披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矮柜上。
“难道还要我来帮你洗吗？”
少女慌乱地摇着头，表示自己可以的，仿佛害怕苏余再次生气。
苏余烦躁地在小房间里踱步。小绿安静地待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最终停在窗边，看着玻璃上模糊映出的、那个心神不定的自己。外面确实很冷，楼下的路灯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浴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氤氲的水汽弥漫出来。白辰探出半个身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侧，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着苏余的大毛巾，露出锁骨和纤细的小腿。
“主、主人……”她小声唤道，眼神怯怯的，带着试探。
苏余抬起手，没有触碰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尚带湿气的发梢。
“换睡衣吧。”
“好、好的…”
不知为何，苏余总感觉对方有点失望的样子。
白辰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动作比平时更迟缓了些。解开毛巾时，她背对着苏余，穿衣服的过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扣子扣错了一个，又手忙脚乱地解开重扣。
少女的肩胛骨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着，像是将要收拢翅膀的蝴蝶。
她的头发还滴着水，将睡衣肩头洇湿了一小片。
“我换好了…”
声音比刚才更轻了，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鼻音。白辰垂着眼睑站在床边，手指揉搓着睡衣下摆，像个等待审判却暗自期待着什么的孩子。
然后，审判开始了。
“为什么还不走？”
苏余盯着少女的眼睛，不容她闪避。
“我说了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难道你是那种受虐狂吗？
“因为……苏余说的是气话。”
像是玩偶一样的少女似乎是在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哽咽。
“我很听话的，你让我出去，我出去了。但你没让我离开……我就不走。”
苏余静静看着对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任何事情……都可以，对吗？”
不等白辰回答，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苏余便吻了上去。
少女的动作实在笨拙，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身体前倾，掌心紧紧贴在对方的肩膀上，像在找一个稳住自己身体的支点。唇舌之间的协调毫无章法，牙齿偶尔会磕到彼此的边缘，像两块尚未打磨的石头互相试探。
舌尖也显得生疏，试探着蹭过对方的牙龈与上颚。
但是效果显然很好。
白辰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像是幼猫的哀鸣，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苏余腰侧的衣服。
片刻后，苏余用力地退了一点点，额头抵着白辰的额头。
“白辰...”
“...嗯？”
“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嗯...”
苏余起身，手摸向柜子上摆着的吹风机。
她插上电源，调低风速和温度，风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低低地响起。温暖的气流轻拂过发丝，时不时地用手指轻拨着。
吹风机嗡嗡作响，白辰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她听见苏余问：
“那么，你想和我一起上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