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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一路上的叮嘱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只执着的小飞虫。
“哥哥，记住哦，梅儿的话最多只能信三成！不，一成！”
“她要是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一定要先问我！绝对要问我！”
“千万别跟她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尤其是她那房间的收拾方式……不对，她根本就不会收拾！”
“离她远一点比较好……对，远一点！至少要保持一米……不，三米的距离！”
她絮絮叨叨，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读教条，眼里满是真切的忧虑。
直到把我送到家门口，她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最后又强调了一遍：
“总之，一切以我说的为准！晚安，哥哥！”
门在身后关上，将三千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吁了口气。
“仔细一想，今晚经历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身体的异样感尚未完全消退，指尖触碰肩膀，那里光滑如初，仿佛昨日的洞穿只是一个噩梦。
但鼻腔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那浓烈的铁锈味，耳畔也依稀回荡着梅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和三千气急败坏的抗议。
混乱、荒诞，却又……
莫名地真实。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将最后的思绪淹没。
*** *** ***
晨光熹微，又是新的一天。
走进教室，熟悉的喧闹声包裹而来，暂时驱散了盘踞在脑海里的诡异记忆。
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电影。
“喂！听说了吗？特大消息！”
健吾几乎是扑过来的，脸上洋溢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八卦的热情，
“今天有转校生要来！听说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哦？！我的天，这都学期中了，怎么会突然有转学生……还是这种级别的？！”
他搓着手，一脸“你懂的”的猥琐笑容，用手肘撞了撞我。
“不是碧眼，是红眼。”
我下意识地指正。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仔细？！看不出来你消息比我还灵通啊？！”
健吾已经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了…再说下去我的性命可能会更早的出现威胁……
于是只能用口哨回应……
这平淡的反应显然让健吾很不满意：
“喂喂，你这什么态度？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啊…没……没有啊…哈哈……”
“啊算了！这种和金发美少女相遇的剧情，真是恋爱漫画里面常见的啊！说不定我也能当一次主角呢！”
我刚想张嘴调侃，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旁边的志月不太对劲——
在健吾说出“金发美少女”几个字时，志月拿着课本的手瞬间顿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侧脸对着我们，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志月？”
我有些疑惑地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啊？嗯！”
志月像是突然从深水里被捞出来一样，猛地回过神，迅速转过头，脸上瞬间堆起一个略显仓促和过分明亮的笑容，
“没、没什么呀！只是在想……嗯……转学生什么的，确实很少见呢，哈哈……”
她的笑容很甜，但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警惕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却没有逃过我现在变得异常敏锐的眼睛。
她快速地瞥了我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完全不理解志月在想什么……
健吾这个粗神经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还在那里兴奋地手舞足蹈：
“对吧对吧！我就说很值得期待啊！说不定是命运般的邂逅呢！”
*** *** ***
“叮铃铃～”
上课铃声如期到来，暂时打断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班主任走进教室，脸上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神情，敲了敲讲台：
“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迎来一位转校生。”
教室里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目光都好奇地投向门口。
“进来吧。”
门被拉开——
一抹耀眼的金色映入眼帘。
梅儿迈着轻快得甚至有些雀跃的步伐走了进来，她居然穿着居家的睡衣就来了？！
金色的短发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赤红色的瞳孔好奇地、毫不怯场地扫过全班，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嘴角弯起一个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着的抽气和窃窃私语。
“哇……”
“真的是金发……”
“眼睛是红色的？戴了美瞳吗？”
“好可爱……”
“可惜衣品……”
班主任干咳了一声：
“这位是梅儿同学，从今天起将和大家一起学习。梅儿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梅儿！”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天然的、毫不做作的活力，目光再次扫过全班，最终又定格在我这边，
“兴趣是玩游戏和……嗯，交朋友！最喜欢有趣的人和事了！请多指教啦！另外！不要对我的名字产生好奇心！”
她的自我介绍简短又古怪，但配上那张好看的脸，反而让人觉得个性十足。
班主任指了指志月旁边的空位：
“梅儿…同学，你就先坐在……”
话还没说完，梅儿却突然动了。
她像是没听到老师的安排一样，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在全班同学和老师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她停在了我的课桌旁——
更准确地说，是停在了坐在我旁边的健吾桌前。
健吾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结结巴巴地：
“那、那个……梅、梅儿同学？”
梅儿低下头，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灿烂、但怎么看都带着点不容拒绝意味的笑容：
“这位同学，换个座位好不好？我想坐这里。”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健吾，然后又指向志月旁边那个空位，
“你去坐那边嘛。”
“啊？哦！好、好的！没问题！”
健吾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了，唰地一下站起来，手脚并用地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屁颠屁颠地就往志月旁边的空位跑去，脸上还带着梦幻般的傻笑。
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维护一下课堂秩序，但看着梅儿那理所当然的笑容和健吾那迫不及待配合的样子，最终只是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把话咽了回去。
梅儿满意地把自己的包往健吾腾出来的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然后立刻侧过身，笑嘻嘻地一把搂过我的脖子，几乎把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哟！早上好啊！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来了吧？”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从今天起，请多指教啦！我亲爱的小~眷~属~”
她完全没有在意班上其他男性对我的杀意…以及…来自志月的，几乎要让我融化的灼热视线……
我的性命已经产生大危机了……
但是…淡淡的、冰冷的甜香混合着她身上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还是挺好闻的……
*** *** ***
上午的课程对我来说，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嗡嗡作响的玻璃。
公式、语法、历史年代……
所有这些平日里试图钻入我脑海的知识点，此刻都被一道更加活跃、更加不容忽视的金色屏障牢牢挡在外面。
梅儿似乎对“上课”这个概念完全免疫。
她选择了最让人难以理解对方式——
把我当成了她的专属“人类校园行为观察站”，并且开启了不间断的“高强度语音轰炸”模式。
“诶——”
她几乎是贴在我的耳边呵气如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炸响在我鼓膜上，
“黑板上的那些东西，不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吗？”
她歪着脑袋，血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困惑，仿佛在探讨宇宙的真理，
“你们居然需要一个人站在前面，花这么长时间，反复讲这么简单的东西？”
我试图将视线钉死在黑板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
“嗯……”
但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场序曲。
“你平常在学校里一整天到底都在做什么啊？”
她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我的胳膊，力道不重，但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个微型的注意力黑洞，
“就一直这样坐着，像被胶水粘在椅子上一样，听着这些比白开水还无聊的东西？不会无聊到想拆点什么吗？比如那张桌子？”
她甚至真的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我的课桌。
我刚想艰难地组织语言解释“上课”的意义，她又猛地趴倒在桌面上，仰起脸来看我，这个角度让她的金色短发洒满了阳光，赤红的眼瞳里充满了对未知领域的好奇：
“说起来，学校中午有饭吃吗？好吃吗？比三千做的怎么样？”
她顿了顿，鼻尖微妙地抽动了一下，仿佛在空气中捕捉什么气味，随即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神神秘秘，
“……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甜食？我喜欢甜食！”
还没等我从上一个问题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又像只察觉到了危险气息的小动物一样猛地坐直，身体微微前倾，鼻翼再次轻轻翕动，赤红色的眼睛狐疑地扫过整个教室的每一个角落，眉头微微蹙起：
“喂，说真的……”
她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近乎认真的探究，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学校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就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气息混进来了，很淡，但是……”
她的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但转瞬即逝，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好奇模样，摆了摆手，
“啊，不过也可能是我闻错啦！毕竟这里人这么多，味道杂得很，跟菜市场似的。”
最让我如坐针毡、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是她的下一个发现。
“还有还有，”
她再次凑近，这次几乎是嘴唇贴着我的耳廓在说悄悄话，金色的发丝像柔软的刷子蹭得我的脸颊和脖子发痒，带来的却是冰火两重天般的体验，
“为什么我感觉班上好多人都在偷偷看你？”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最敏感的耳根，
“你是什么校园里的稀有动物吗？还是说……”
她的声音带上了点坏心眼的揶揄，
“你其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瞒着我？快说快说！我现在可是你的‘负责人’了！”
“……”
我能说什么？
难道说他们看的其实是你这个突然出现、举止亲昵、金发红瞳还穿着睡衣就敢来学校的离谱转校生吗？
老师的目光似乎也往我们这边严厉地扫过了几次，但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或许是对转校生的特殊宽容，或许是梅儿身上那种无形却又确实存在的、让人难以干涉的气场在作祟。
周围的同学投来的目光更是复杂多样，混合着好奇、探究、暧昧、以及对我显而易见的同情。
志月的背影从梅儿坐下开始就挺得笔直，几乎没怎么回头，但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意……
健吾则时不时地趁机回头，对我们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着“厉害啊兄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贱笑，被我无声地用最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当宣告午休的铃声如同天籁般终于响起时，我几乎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上午的精神消耗，简直比昨晚被拖着连续狩猎还要累人。
然而，还没等我这口气彻底喘匀，教室门口就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清亮、此刻听来却让我心情复杂的声音，瞬间击碎了我想要片刻安宁的渺小幻想——
“哥哥！梅儿！午饭！”
三千提着一个大大的、看起来分量十足的便当盒，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那身显眼的修女服和脸上元气满满的笑容，立刻如同磁石般吸走了全班所有人的目光。
她快步走进来，视线先是落在我身上，带着她惯有的、毫无阴霾的温柔。
但随即，看到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到我身上的梅儿，眼睛里立刻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一丝极力掩饰的不满……
*** *** ***
“哇！午饭！”
梅儿的注意力立刻被便当盒完全吸引，像只看到猫薄荷的小猫，瞬间放开了我，扑向了三千手里的盒子，
“三千你真好！我快饿扁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有甜的吗？”
三千一边无奈地笑着应付梅儿，一边将另一个明显更精致一些的便当盒放在我桌上，语气温柔：
“哥哥，这是你的。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玉子烧哦。”
就在这气氛看似缓和下来的当口——
一只沉重的手臂猛地从后面箍住了我的脖子，带着一股浓浓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
“喂……我说你啊……”
健吾的声音低沉地在我耳边响起，充满了无限的羡慕嫉妒恨，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另一侧耳朵上，形成了与梅儿之前完全相反的恐怖体验，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嗯？运气好也要有个限度吧？！”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把我往后勒得仰起头，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燃烧着的、名为“现充爆炸吧”的火焰。
“先是有个可爱体贴、还会做便当的邻家修女妹妹天天围着你转……”
他咬牙切齿地数着，手指捏得咔哒响，
“现在又天降一个金发红瞳、活泼粘人的超级美少女转校生，直接对你投怀送抱？！你这是哪门子的青春恋爱喜剧男主角配置？！”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周围更多同学暧昧和看热闹的目光。
我感觉脖子上的压力正在逐渐增加，物理意义上的生命危机正在上演。
“等、等等…健吾…喘不过气了……”
我艰难地试图掰开他的胳膊，同时拼命向唯一可能在此刻伸出援手的志月投去求救的目光。
志月就站在不远处，手里也拿着自己的便当。
她接收到了我的眼神，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无比甜美、甚至堪称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用口型，清晰无比地、慢悠悠地对我“说”了五个字：
「那、你、就、去、死、吧。」
笑容依旧和蔼可亲，眼神却冰冷得能冻死企鹅。
完蛋了…这条求救线路彻底中断，甚至可能还加了把火。
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健吾的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眼中燃烧着单身汪的愤怒：
“快说！你这该死的现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传授点秘诀啊混蛋！不然今天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挤出一个能平息他怒火的答案，最终只能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大、大概…只能是…运气……好吧？”
“运·气·好？！”
这三个字如同汽油浇在了烈火上。
健吾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手臂上的肌肉猛地绷紧，
“你管这叫运气好？！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感觉颈椎在发出哀鸣！
视线开始模糊了！
最后的希望！
只能寄托于——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将最后的、绝望的视线投向正在大快朵颐的梅儿。
梅儿正一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炸虾，另一只手试图去戳三千饭盒里的玉子烧，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忙碌的仓鼠。
完全沉浸在她的美食世界里，对我们这边即将发生的“凶杀案”表现出了惊人的漠不关心。
她甚至……
还含糊不清地对着三千的玉子烧发出了“嗷呜”的可爱声音。
三千则是一边无奈地护着自己的便当，试图阻止梅儿的“入侵”，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们这边的骚动，脸上露出一副“啊呀真是没办法呢”的、事不关己的微妙表情，完全没有要干预的意思。
*** *** ***
就在我感觉颈椎，不，我即将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视野边缘开始发黑的那一刻，一个清澈又带着点无奈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健吾同学——”
三千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们旁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她惯有的、毫无攻击性的温柔笑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健吾，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商量，
“可以请你先放开哥哥吗？他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哦？”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健吾那被嫉妒充斥的脑海。
健吾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箍着我脖子的手臂瞬间松开了大半。
“啊！对、对不起！三千亲！”
他立刻站直身体，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被慌乱和歉意取代，甚至还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满足（？）的笑容，
“我、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对，开玩笑！哈哈，哈哈……”
他一边干笑着，一边彻底松开了我，甚至还讨好般地帮我拍了拍刚才被他勒皱的衣领。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刚从绞刑架上被救下来。
得、得救了……三千，果然是天使！
“哥哥，你没事吧？”
三千的视线转向我，关切地问道，但很快又移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没、没事……”
我揉着发痛的脖子，心有余悸。
三千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语气稍微正式了一些：
“那就好。哥哥，梅儿，你们两个，跟我来天台一下。有点事情要说。”
她说完，率先转身朝教室外走去，修女服的裙摆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
我和梅儿对视了一眼。梅儿嘴里还叼着半块炸虾，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正事来了吗？”，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顺手还从我的便当盒里精准地顺走了一块玉子烧。
我只好也拿起便当，顶着身后健吾“果然有秘密！”的灼热目光和志月那依旧冰冷的“和蔼”微笑，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 ***
教学楼的天台空旷而安静，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
三千背对着我们，望着远处的教学楼，听到我们跟上来的脚步声，才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认真。
“长话短说，”
她开口道，目光在我和梅儿之间扫过，
“我之所以让梅儿转学过来，除了‘引导’哥哥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这座学校里，可能隐藏着一个‘尸鬼’的巢穴。”
我和梅儿都愣了一下。
“巢穴？”我下意识地重复。
“嗯。”
三千点点头，表情凝重，
“我最近几次来学校，都隐约察觉到一种非常非常淡的、不寻常的‘气息’，很像是低阶尸鬼聚集后残留的那种污秽感，但非常微弱，时断时续，无法准确定位。考虑到学校这种地方人口密集，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确认并清除。”
她看向梅儿：
“梅儿，你嗅觉和感知比我现在的状态更敏锐，调查这件事就主要拜托你了。确保学校的安全，是优先度很高的任务。”
她稍微放松了点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
“某种意义上，你现在可是这学校的‘特别保安’了哦？”
“了解~找东西我最拿手了。放心吧，修女小姐。”
梅儿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酱汁，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狩猎者的兴味，
“‘保安’嘛，听起来还挺酷的。”
“嗯。”
三千似乎松了口气，任务交代完毕，她的目光落回到了我身上。
那一瞬间，她眼神里的严肃如同春雪般悄然融化，重新被那种柔软的、熟悉的情感所取代，但比平时更加克制。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
非常自然地、轻轻地将我刚才因为挣扎和健吾的“迫害”而弄得有些凌乱的衬衫领口整理好，指尖小心翼翼地将一处微小的褶皱抚平。
她的动作轻柔而快速，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极其轻微地擦过我颈侧的皮肤，带着一点点温暖的、小心翼翼的触感，一触即分，自然得像只是一个细心妹妹的随手关怀。
“哥哥……”
她微微仰起脸看着我，声音轻柔得几乎要融进风里，湛蓝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我的样子，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纯粹的担忧，
“这件事…你要小心哦？虽然调查主要是梅儿负责，但…绝对不要独自冒险，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我或者梅儿。”
她的叮嘱细致而克制，耳尖似乎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粉。
说完这些话，她便像是完成了所有必要的交代，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我手里抱着的便当盒上。
“这个……”
她伸出手，不是把便当塞给我，而是轻轻在盒子上拍了拍，仿佛在确认它是否安稳地待在我手里，
“……要记得好好吃完哦。我…先回教会了。”
说完，她不再多做停留，甚至没有再看梅儿一眼，只是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混合着安心与些许不易察觉的羞涩的浅浅笑容。
随即快速转过身，脚步轻盈地走向天台门口，修女服的裙摆在她身后微微晃动。
天台的门轻轻合上，只剩下我和嘴里叼着玉子烧、看得津津有味的梅儿。
“唔……”
梅儿咽下食物，血红色的眼睛眨了眨，看看关上的门，又看看我，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玩味和恍然大悟的狡黠表情，
“‘要记得好好吃完哦~’‘绝对不要独自冒险哦~’嗯哼~”
她故意捏着嗓子，模仿着三千刚才那种温柔的语调，然后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三千还真是……无微不至呢~眷属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