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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腥甜气息再一次充斥我的鼻腔——
尚未散尽的气味，与教会特有的熏香混合，产生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也将我从对三千态度的疑虑中猛地拽回。
抬起头，立刻找到了气味的源头——
梅儿正用指尖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一划，暗红色的血液立刻涌出，淅淅沥沥地流进她不知从哪拿出的一个玻璃杯里，很快就接满了大半杯。
然后，她像递过来一杯果汁一样，神色如常地将杯子塞到我手里。
“喝吧，”
她晃了晃已经瞬间愈合的手腕，语气轻松，
“刚才只是物理上打晕了你，让三千亲动用一些小手段把你那丢人的吸血欲望暂时压制下去了而已。你现在的身体，可还是跟之前一样‘饿’着哦？”
我低头看着手中温热的液体，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独属于生命的芬芳，如同陈年佳酿，瞬间引爆了蛰伏在我血脉深处的躁动。
渴望如同野火般复燃，烧灼着我的理智。
几乎没有犹豫，我接过杯子，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液体顺喉而下，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得到了滋润。
体内那股狂暴的空虚和灼痛，迅速平息下去。
“哈啊……”
我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一旁的健吾和志月却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亲眼看着梅儿面不改色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注入杯中，又亲眼看着我毫不犹豫地喝下。
这超乎常理的一幕，彻底坐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所、所以……”
健吾指着我和梅儿，舌头有些打结，
“你们……真的都是……那种……‘吸血鬼’？”
“是吸血种啦，笨蛋健吾！不要随便说人家是鬼！”
梅儿手腕上那道已经迅速愈合、只剩一条淡淡红痕的伤口，纠正道，随即又笑嘻嘻地补充，
“不过我是更高级的纯血种哦！跟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可不一样~”
志月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那……刚才他……是因为需要‘那个’，才会……”
“没错哦，”
梅儿打了个响指，
“这家伙刚转化没多久，又莫名其妙消耗了大量血液，已经就因为缺血失控暴走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俩现在可能已经变成‘储备粮’啦！”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健吾和志月同时打了个寒颤。
“梅儿！”
三千忍不住出声制止，她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困扰，
“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两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的话让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行！三千！不能…不能消除他们的记忆！”
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身体还有些发软，但语气异常坚决：
“他们是我的朋友！是因为担心我才……不能这样对他们！”
健吾和志月也立刻反应过来，虽然对“消除记忆”的具体手段感到恐惧，但还是坚定地站到了我身边。
“我们可是共患难的交情！是战友”
健吾壮着胆子说道，
“而且，我可不想忘记朋友！”
“就、就是！”
志月也小声但清晰地附和，“
我们想……想知道真相，也想……帮忙。”
三千看着我们三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无奈和某种…奇异兴奋的光芒？
她转向梅儿，用一种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般的语气说道：
“既然不能消除记忆，那就只能一起拉下水了吧？”
我心头一紧，以为她是要让梅儿把健吾和志月也转化成吸血种。
但三千却转身走向教会内部，没过多久，手里拿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是崭新修道服走了回来。
她将修道服分别递给健吾和志月，脸上绽放出一个与当前气氛格格不入的、带着些许狂热推销员气质的笑容：
“从现在起，你们两位，就是本教会的见习修道士了哦？教会福利优厚，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八张谕吉的津贴！此外还有带薪年假、定期团建、意外保险等等福利！怎么样，考虑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入职邀请”让我们三个都愣住了。
三千这状态…怎么感觉比刚才梅儿割腕还不对劲？
“诶？诶？！就、就这么简单？”
健吾捧着那套灰色的修道服，有点懵。
“包吃包住……还有钱拿？”
志月也眨了眨眼，似乎被这朴实的条件打动了。
“三千…你……”
我看着三千那仿佛在发光（错觉吗？）的脸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突然开始传教…是她的某种特殊爱好吗？
“好了！不反驳那就是同样咯？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有些基础信息也该共享一下。”
三千拍了拍手，恢复了大部分平时的神态，
“梅儿，又到了你的科普时间咯？”
接着，又不知道从哪找来个个小白板，放到了梅儿身后。
怎么三千从哪都能拿出来个小白板？！
“知道啦~”
梅儿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然后像上次一样，清了清嗓子，
“咳咳！吸血种基础知识讲座，现在开始！新生和老生都要认真听哦！”
听着梅儿说的那些话…有着…好强的…既视感……
像是开了上帝视角又听了一次上次对我说的话。
最后，梅儿也是像之前一样，再次补充道：
“再说一次！我可是绝对不会吸血的哦！具体原因你们去问我的眷属吧！上次已经说过了！”
看着她那坚定的模样，我又想起她刚才毫不犹豫割腕放血的场景，忍不住担心地问：
“可是……梅儿你不吸血，又给了我那么多血……你自己没关系吗？”
梅儿闻言，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故作高深地说：
“三千之前跟你提过‘地脉’的事情了吧？”
我点点头。
“简单来说——”
她双手叉腰，语气轻快，
“我就是这块灵地的‘地主’！地脉产生的能量，除了维持这片灵地的运转，剩下的，统统都归我吸收！所以，我完全不需要靠吸血来补充能量啦！很厉害吧？”
“地脉？灵地？”
健吾和志月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完全没懂。
“原来如此……”
我若有所思，难怪梅儿能如此特立独行。
科普环节结束，三千又拿出两个小巧的、像是木刻的挂坠，递给健吾和志月：
“这是经过…呃…经过和教会有契约的几个上级吸血种处理过的挂坠，可以让低等尸鬼不敢靠近！不过对哥哥和梅儿…应该是完全无效的。你们身上现在沾染了哥哥和梅儿的气息，可能会被一些不长眼的尸鬼盯上，有点防备总是好的。”
“诶？居然不是由教会的祝福来驱散尸鬼，而是用更强大的吸血种来让尸鬼不敢靠近？那为什么梅儿的气息会吸引吸血种？是因为梅儿还不够强吗？”
“唔…怎么说呢…”
看着三千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
“哥哥不是觉得梅儿很容易亲近吗？并不是梅儿不强，而是梅儿没有压迫力，不会让其他吸血种感到害怕。嗯，就是这样。”
好…简单的理由…但是的确令人信服……
健吾的神经倒是大条地迅速恢复了活力，他接过挂坠，好奇地问：
“那个……之前新闻里说的‘现代吸血鬼’，所以真的是吸血鬼……啊不，是吸血种干的吗？”
“嗯，”
三千点点头，神色凝重了些，
“根据现有情报，应该是一个实力相当强劲的吸血种干的事。”
“噢噢！那看来是我这个修道士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健吾立刻来劲了，摩拳擦掌地问道，
“教会有没有配发什么强力装备？比如漫画里那种，能发射银子弹的超酷炫手枪？”
梅儿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那都是漫画啦！才没有吸血种会怕银制品呢！”
志月也小声插话：
“说起来……梅儿，也经常在白天走路……”
“那当然啦！”
梅儿用力点头，
“怕阳光什么的也是假的！小说漫画里的设定不要随便套用到现实里来啊，笨蛋们！”
三千无奈地扶额：
“健吾，你只是个见习修道士，连神父都不是！一般的神父都接触不到那些专门对付异端的武装，你就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而且，那个在幕后搞事的吸血种非常危险，就凭你这疏于锻炼的小身板，撞上了根本就是给对方送小面包！”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看窗外深沉的夜色，语气缓和下来：
“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志月，你家里……”
“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今晚在朋友家过夜了，没关系的。”
志月轻声回答。
“我嘛，经常夜不归宿，家里早就习惯了！”
健吾一脸“我是老手”的表情。
三千看了看我们几个，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梅儿，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哥哥状态还不稳定，需要有人看着。大家……都在教会将就一晚吧。”
“诶——？我还行回去打游戏……”
梅儿哀嚎一声，但在三千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蔫蔫地妥协了。
*** *** ***
清晨，难得的休息日，但是因为某个生物我不得不起的很早——
“我先回家去啦！眷属亲要和'新同事'好好相处哦！今晚要开始正式的巡逻了！”
某个吸血种小姐很早就把我叫起来之后，留下了这一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家里玩起来了吧……
健吾和志月也已经回去了，三千还在教会里做她的工作。
这么看来，只有我是无所事事的状态啊！
不管那么多，接着睡觉吧…晚上还得跟在梅儿后面去巡逻…不能忘记了……
*** *** ***
“喂！眷属亲？眷属亲？你怎么还在睡觉？睡了一天了哦？”
这个称呼…看来已经很晚了……
“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拖过去哦？早上说的巡逻都忘记了吗？”
感受到了生命危险，不得不以轻声回应：
“知道了梅儿…马上就起来了……”
*** *** ***
换好衣服，却看见三千拿着一套修道服在我面前，又变成了那副狂热推销员的样子：
“哥哥！机会难得，要不要也体验一下？你现在也是在帮教会办事哦？”
“不要，我拒绝。”
“哦…这样啊……哥哥路上小心……”
三千完全蔫了下来，说话声越来越小。
一旁对梅儿则是急不可耐的拉着我跑出了教会——
“眷属亲！一起去吃饭吧？”
看来目的地得先是那个大叔的拉面摊了……
*** *** ***
“我吃完了！大叔的拉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噢，小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啊。”
大叔看向了我，
“又带男朋友过来了？”
这才梅儿的回答倒是迅速且决绝：
“说了很多次了不是男朋友！”
看起来这个大叔对我…很有兴趣啊…之前应该也问了不少关于我的问题……
“钱放这里了！我们走了！”
“记着下次还把男朋友带来啊！”
“都说了不是了！”
*** *** ***
“巡逻正式开始了！眷属亲要好好跟着我！别走丢了！被新闻上那个吸血种抓到可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跟不丢的！”
“唔…应该也是，你之前能伤到我，说明能力不会差，说不定你还能一个人解决那个吸血种哦？”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不开玩笑了，好好跟着我哦！你刚刚转化，应该感知不到其他的吸血种位置，别落单了哦？”
梅儿很自然的拉住了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接着…用力拉住我，一跃而起，跳上了楼的顶部……
“唔……哇？！梅儿你在干什么？！”
“上楼啊？怎么了？”
“不是有楼梯吗？！为什么要蹦上来？！我感觉我的手快要被你扯断了！”
“就算真断了也会自己长回来吧？不用担心～”
梅儿完全没有弄清楚问题的重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始巡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