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教会休息室内,暖黄的灯光驱散了窗外渐浓的暮色,也仿佛将前几日战斗遗留的阴霾与紧绷一同隔绝在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趋于平和的温馨。
三千坐在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看着刚刚归来的我们。
“所以,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都去了哪里?”
她轻声问道,湛蓝色的眼眸好奇地在我们三人身上流转。
教会休息室内,暖融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外出归来的、阳光与微风的气息。
我点了点头,看着身旁虽然努力想板起脸、但眼角眉梢依旧残留着愉悦弧度的吉萝婷,以及像只终于被放风、心满意足舔着爪子的猫咪般的梅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开始向三千“汇报”战果。
“我们去了水族馆!”
“梅儿像是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到什么都'哇!哇!'地叫,扒在玻璃上看着那些鱼都不肯走了。还指着那条最胖的、鼓着腮帮子的河豚问‘那个圆滚滚的能不能吃’?差点把旁边讲解员的脸都问绿了!”
“喂!眷属亲!不许说!”
梅儿瞬间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唰”地泛起红晕,挥舞着小拳头就朝我扑了过来,试图捂住我的嘴。
我一边笑着躲闪,一边继续“爆料”:
“还有还有!看到企鹅走路摇摇晃晃,她非要学,结果自己差点在地板上摔一跤……”
“啊啊啊!你闭嘴!我那是不小心!是不小心!不对!我根本没有学企鹅走路!”
梅儿气急败坏,追着我满屋子跑,金色的短发都气得快要竖起来。
三千看着我们打闹,笑得弯起了眼睛,目光又转向一旁试图降低存在感、但耳根也微微泛红的吉萝婷。
“那……吉萝婷前辈呢?玩得还开心吗?”
三千的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
吉萝婷身体微微一僵,眼神游移了一下,小声嗫嚅道:
“还、还行吧……主要是陪他们……”
她试图维持那副成熟前辈的架势,但微微抿起的嘴角和脸上未完全褪去的、因企鹅撞玻璃而引发的笑意涟漪,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我适时补充:
“吉萝婷前辈嘴上说着‘早就过了感兴趣的年纪’,结果在看水母的时候,站在那个发光的水母箱前面,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叫了她三声都没听见呢!”
“呜……!”
吉萝婷发出一声羞窘的悲鸣,猛地低下头,几乎想把脸埋进领口里,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三千看着吉萝婷这副与“处刑人”威名截然不同的、羞怯得如同少女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亮而愉悦,充满了感染力。
一时间,教会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梅儿的追打,我的躲闪,三千的笑容,以及吉萝婷虽然害羞、却并未真正动怒的细微反应……
所有前几日激战残留的阴霾与紧绷,仿佛都被这温馨的日常彻底驱散。
然而,这份轻松愉快的氛围,被书桌上那台老式传真机突然发出的、短促而清的“滴”声打断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我们几人的动作和笑声都下意识地顿住了。
三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转为一种工作时的认真。
吉萝婷则像是被触动了某种职业开关,娇小的身躯微微挺直,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她很清楚,这台机器响起,通常意味着教会有正式指令或通知抵达。
我和梅儿则更多的是茫然。
梅儿歪了歪头,血红色的瞳孔里写着“什么东西响了?”的疑问。
三千走到传真机前,拿起那张刚刚吐出的、还带着淡淡墨粉气味的纸张——
“接机,尼谢神父。”
她扬了扬手中的传真纸,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吉萝婷和梅儿身上,
“又需要我们去接机了,对象是——尼谢神父?”
“尼谢……神父?”
我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感觉有点陌生。
然而,站在我身旁的吉萝婷,在听到“尼谢”这两个字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反应细微得如同受惊的蝴蝶振翅,若非我站得近,几乎无法察觉。
她原本放松的手指微微蜷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
三千显然最初的安排是让相对可靠的吉萝婷和实力强大的梅儿一同前去。
她刚想开口下达指令:
“那么,接机的任务就交给吉萝婷前辈和梅……”
话未说完,吉萝婷却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凑到三千耳边,用气音飞快地、带着点恳求意味地低语了几句。
距离不远,我隐约听到了“……搞不定……真的!”之类的碎片词语。
三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旁边已经开始无聊地玩着自己头发、完全状况外的梅儿身上,脸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还带着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的确……
让性格腼腆、不善交际的吉萝婷,带着一个思维跳脱、好奇心过剩、随时可能把接机任务变成“机场大冒险”的梅儿……
这组合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前途多舛。
三千从善如流,立刻改变了安排,目光转向我:
“哥哥,那就麻烦你和吉萝婷前辈去一趟机场吧。”
“诶?我呢我呢?”
梅儿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我被排除在外了”的表情。
“梅儿你……”
三千试图找个委婉的理由。
“哼!”
梅儿鼓起腮帮子,像个没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然而,她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乎是在转身看到她那宝贝游戏主机的瞬间,所有的不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欢呼一声就扑向了她的懒人沙发,熟练地开机、拿起手柄,完全沉浸到了她的像素世界之中,仿佛刚才那个闹别扭的家伙根本不是她。
我和吉萝婷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们出发了。”
*** *** ***
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气氛比去水族馆时要安静许多。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向身旁自从听到“尼谢”这个名字后,就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吉萝婷。
“吉萝婷,”
我轻声问道,
“这个尼谢神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吉萝婷仿佛被我的声音从某种思绪中惊醒,身体微颤了一下。她转过头,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我的直视,只是含糊地应道:
“……还、还行吧。”
她似乎并不想多谈,甚至有点刻意隐瞒什么的意味。
这反而勾起了我更大的兴趣。
联想到之前三千提及吉萝婷在教会是“名人”的事情,我趁机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三千之前提过,吉萝婷你在教会本部好像很有名?是因为‘处刑人’的身份和实力吗?”
吉萝婷似乎对这个话题没那么抵触,她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下,带着点她自己也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
“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名气具体是怎么来的。在战斗人员里面,我可能……确实还算有点知名度?原因嘛……你应该也看得出来……”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娇小的身躯和稚气未脱的脸庞,意思不言而喻——
这副与“处刑人”威名极端不符的外表,本身就是最大的话题和标志。
但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怨念,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嘟囔:
“不过……战斗人员以外的地方……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搞得我都三十多了还是单身……唔姆姆姆……”
说到最后,我清晰地听到了她细微的磨牙声,那混合着不甘、羞恼和一丝无奈的小动作,配上她那张娃娃脸,实在是……
可爱得有些犯规。
我强忍着笑意,生怕不小心点爆了这位外表年幼却实力恐怖的前辈。
吉萝婷很快甩了甩头,似乎想把那点私人怨念甩开,将话题拉回了正轨,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分析模式:
“不过,教会这次派一位神父过来……通常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么是解决了什么重大事件,需要本部派人确认或‘验收’……要么就是……发现了什么新的、需要高级神职人员处理的状况或威胁。”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宽慰的意味,语气肯定地说:
“你的事情,我都没打算详细上报,三千她更不会多嘴。所以这次来人,肯定和你没关系,你放心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那么,大概率就是针对之前那个‘现代吸血鬼’事件的后续处理,或者只是常规的巡视‘验收’。”
吉萝婷继续分析道,但随即,她那好看的眉头又微微蹙起,露出一丝困惑,
“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验收……按理说没必要特意从本部派一位神父过来才对……这点有点奇怪。”
“吉萝婷你怎么能确定是从本部来的?”
我好奇地问,
“传真上好像没写明这一点吧?”
吉萝婷闻言,用一种“这还用问吗”的、略带无语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无奈于我的迟钝:
“日本人……会取‘尼谢’这种名字吗?”
“啊……!”
我顿时语塞,恍然大悟。
确实,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逻辑。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一旦话题涉及到教会的公务或分析,吉萝婷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种害羞、怯懦的感觉消退了不少,言辞变得清晰、有条理,甚至话也多了起来
难道是在我们面前不会再羞怯了吗?
机场抵达大厅,依旧是人来人往,喧嚣不息。
我和吉萝婷举着临时写的接机牌,站在出口处,目光在涌出的人流中搜寻着符合“神父”形象的身影。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黑色神父常服、身形高挑挺拔的男子,提着一个简洁的旅行袋,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相貌端正,气质沉稳,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颇为斯文。
他的目光扫视着接机的人群,很快就锁定在我们……
或者说,锁定在吉萝婷身上。
他径直朝我们走来,步伐从容。在距离我们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摘下头上的窄檐帽,露出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深棕色短发,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们好,想必就是支部的‘工作人员’吧?”
他的声音清朗,令人舒适,
“我是从本部来的尼谢。直接叫我尼谢就好,称呼后面加上神父、修女之类的头衔,总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说对吧?”
他的目光转向吉萝婷,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层的熟稔与暖意,语气自然地接了下去:
“你说对吧,吉萝婷姐姐?如果别人总是称呼你为‘处刑人吉萝婷’,你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吧?”
“姐……姐姐?!”
这个称呼像一道闪电劈入了我的脑海,让我瞬间呆立当场,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我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吉萝婷。
只见吉萝婷在听到“姐姐”二字的瞬间,先是瞪大了那双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那惊愕如同潮水般褪去,化为一种“原来是你这小子!”的恍然与哭笑不得的神情。
“原来是你啊!”
吉萝婷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和一点点被捉弄的嗔怪,
“我还在想,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叫尼谢的神父!你什么时候变成神父了?之前不还跟我一样是战斗人员吗?”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细声细气,那神态,像极了一个终于抓住了弟弟小辫子的姐姐。
尼谢——吉萝婷的弟弟——脸上那副温和神父的面具瞬间垮掉,换上了一副带着点委屈和幽怨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叹气道:
“老姐,你还不清楚我那点战斗力吗?留在战斗序列里,除了给后勤增加负担,还能干嘛?转成文职神父,也算是发挥余热,人尽其才了嘛。”
我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尼谢和吉萝婷之间来回移动。
尼谢身材高挑,目测超过一米八,站姿挺拔,充满了成熟男性的可靠感。
而吉萝婷……
即便此刻因为激动而微微踮着脚,她那娇小的身躯也仅仅只到尼谢的胸口下方,需要大幅度地仰起头才能与弟弟对视。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娃娃脸上,此刻正努力摆出“姐姐的威严”,但这副景象……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完成了一次从尼谢的脸,到吉萝婷的发顶,再到尼谢的脸的、充满震撼的循环。
吉萝婷显然精准地捕捉到了我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关于身高差的震惊与困惑。
她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又羞又恼,不由分说,抬起手肘就轻轻地、但带着十足警告意味地撞了一下我的侧腰。
“唔!”
我吃痛,闷哼一声,连忙收起脸上过于失礼的表情。
尼谢将我们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如同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我一些,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的神父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的调侃语气:
“这位……小哥?我的姐姐,吉萝婷,很可爱吧?”
这语气!
这神态!
简直像极了在相亲场合,拼命向对方推销自家待嫁女儿的操心家长!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感觉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
“可、可爱什么的……”
我舌头打结,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尼谢!你给我适可而止!”
吉萝婷的尖叫及时响起,她涨红着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揪住尼谢的胳膊,用力把他从我身边拉开,阻止了他即将可能说出的、更加惊世骇俗的“推销语录”。
回程的出租车里,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尼谢摘下了那副“标准神父”的面具,变得健谈而风趣。
姐弟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本部的人事变动,聊到一些熟人的近况,偶尔还会提及一些他们童年时的趣事,当然,大多是尼谢在爆料,吉萝婷在一旁红着脸试图阻止或纠正。
车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息。看着吉萝婷时而嗔怪、时而微笑,与弟弟斗嘴时那鲜活灵动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这样真好。
能让她暂时放下“处刑人”的重担和那些困扰她的谜团,像普通人一样享受亲情的温暖,或许就是这趟接机任务最大的意义。
*** *** ***
“我们回来了。”
推开教会大门,我们三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三千闻声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吉萝婷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与平日不同的生动神采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身材高大、气质沉稳的尼谢身上,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礼貌而温和的笑容:
“您就是本部派来的尼谢神父吧?一路辛苦了,我是本教区的执行人三千。”
然而,还没等尼谢回话,站在他身旁的吉萝婷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家人般的随意和熟稔:
“直接叫他尼谢就行了,三千!不用那么拘束,神父来神父去的,多生分!”
她顿了顿,脸上扬起一个带着点小骄傲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尼谢的胳膊,向三千介绍道:
“而且,我跟你说哦!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弟……弟弟?!”
三千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凝固,露出了和我之前在机场时如出一辙的、混合着震惊和茫然的表情。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始在我、尼谢和吉萝婷之间快速逡巡。
就连原本窝在懒人沙发里、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世界的梅儿,似乎也被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摘下一只耳机,血红色的瞳孔好奇地望了过来。
当她看清高大的尼谢和娇小的吉萝婷站在一起的画面时,那双眼睛里也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问号,视线同样不由自主地开始进行着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的循环对比。
吉萝婷看着三千和梅儿那同步率极高的、写满了“这身高差是真实存在的吗?”的表情,脸上那点小骄傲瞬间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她扶了扶额,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然后便放弃了解释,一副“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的自暴自弃模样。
尼谢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对自家姐姐处境的理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轻轻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当他再次开口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切换成了符合他身份的、带着些许严肃和公事公办的态度。
“执行人三千,”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教会此次派我前来,是因为监测到这片区域近期出现了异常的、难以界定来源的能量波动或‘气息’。我此行,主要负责初步的调查和情况说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请注意,我只是负责前期联络和评估的‘传令兵’。真正的支援力量,会在几天后抵达。届时会有一位名为希恩斯的神父前来,他才是处理此类问题的专家。”
“你……马上就会回去吗?”
吉萝婷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舍。
刚刚重逢,她显然不希望弟弟立刻离开。
尼谢脸上那副严肃的表情瞬间垮掉,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换上了一副沮丧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
“事实上,老姐……我回不去了。我因为之前任务中的一些……嗯……‘小失误’,被本部降职处分了。所以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什么本部特派员,而是你们这个教区新任的、也是最普通的‘常驻看门神父’了。以后,就要请三千小姐,还有各位,多多关照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吉萝婷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果然如此”和“幸灾乐祸”的灿烂笑容,她再次用力拍了拍弟弟的后背,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哦~原来是被贬职了啊!我就说嘛!你个不成器的弟弟,果然又闯祸了吧?”
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充满了姐姐对弟弟那种特有的、带着亲昵的嘲弄。
尼谢配合地露出了一个苦瓜脸,哀叹道:
“老姐,给我留点面子啊……”
看着这对身高差悬殊、互动却无比自然温馨的姐弟,看着三千脸上重新漾开的、带着了然和善意的微笑,看着梅儿歪着头、似乎终于搞懂了状况而重新戴回耳机投入游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