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十层，组织专用训练场。
空气被沉重的喘息和金属碰撞的尖锐鸣响所撕裂。
一名年轻学员瘫倒在地，汗水浸透了训练服，他手中的战术匕首脱手飞出，叮当一声落在十米开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看起来并不特别强壮，甚至有些纤细的少女。她穿着统一的灰色教官制服，黑发简单束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指尖随意转动的另一把训练匕首，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第七次。你的下盘虚浮，发力时核心松散，破绽比公司总部的防护墙还要多。”
封言声音平稳，却让倒地的学员脸颊火辣。“继续。敌人不会给你喘息的空闲。”
“是…是！封教官！”学员咬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合金大门滑开，一名穿着西装、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安保人员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嗒嗒声，打破了场内的训练节奏。
所有学员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封言的目光从学员身上移开，落在不速之客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人事部的李部长，一个从不踏足训练区的高层。
“封言教官？”李部长站定，下巴微抬，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甚至懒得寒暄。
“是我。李部长有事？”封言将匕首插回腰间的刀鞘，动作不急不缓。
“根据总部最新的人力资源优化决议，你的教官职位已被裁撤。这是解聘通知。”李部长从身旁安保人员手中接过一份电子文件板，冷漠地递了过去。“请即刻交接权限，并在两小时内离开总部大楼。你的个人物品会稍后送达你的住所。”
话语落下，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学员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边。封言教官？被裁？她可是整个总部最严厉，但也公认最厉害的教官！
封言沉默地看着那份电子通知，上面的红色印章格外刺眼。她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眼瞳似乎比平时更深了些。十四年，她在这里度过了十四年，竟然……
竟然碰到了这样天大的好事？！
她没有争辩，也没有询问理由，只是伸出手，用指纹在电子板末端确认了接收。
“权限已锁定。告辞，李部长。”封言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她转身，甚至没有再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学员们一眼，径直朝着更衣室走去，背影挺直。
李部长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竟然有些奇怪。
他怎么感觉封言好像有点着急呢？
但身为“高高在上”的人事部部长，他的鼻子里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教官而已，裁了也就裁了。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刚准备离开，个人通讯器却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瞬间，脸上的倨傲变成了惊愕和惶恐，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接听键。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几乎是歇斯底里、带着哭腔的咆哮声，声音之大，连旁边的安保人员都能隐约听到：
“姓李的！你他妈现在在哪？！你刚刚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裁掉的是谁？！！”
李部长被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完全懵了：“老、老板？我…我刚按流程裁了一个训练教官，叫封言的……”
“教官？！我去你妈的教官！！”那边的声音几乎要突破音障，“那是【白堕】！传说级的白堕！世榜第一的SSS级猎人！我们公司的大动脉！！你他妈的把他给裁了？！！”
白堕？那个只存在于顶层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以绝对实力镇压无数深渊裂隙的守护神？世榜第一的……白堕？
李部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
可是……白堕，传说中的白堕，不是一位男性吗？
而那个封言……
他猛地抬头，望向封言离开的那条空空如也的走廊，脑子里只剩下老板那绝望的哭喊和一个巨大的问号。
与此同时，已经走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自己那辆普通黑色轿车的封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座高耸入云的组织总部大楼，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
引擎发动。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汇入傍晚的车流。车内的封言，或者说，前教官封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支在车窗沿上，哼着小曲，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
简直别提有多高兴了。
想当初，她给那狗上司提交了多少辞职信都被回拒，要不是自己“封言”的猎人资格证还扣在那儿她早跑路了。
现在天上掉馅饼，她如果想赶紧回家过正常人生活，防止猎协那边无休止的骚扰，她还必须办最后一件事——
注销“白堕”的猎人资格证。
“A11，导航去隔壁猎人协会分部。立刻预约资格证注销业务。”她对着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说道。
【收到指令。检测该业务需使用“白堕”身份进入。请主人切换身份。】
封言叹了口气，语气慵懒：“好吧好吧……切换。”
【已确认。】
【检测到唯一技能‘双相逆流’启动——】
一股无形的能量瞬间席卷车内。
封言那头束起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散开，重新贴合面部轮廓，变成了利落的短发。制服下身体的线条迅速重塑，变得更加挺拔结实，喉结微凸，面部轮廓也增添了棱角。
那原本清冷的少女声线，在再次开口时已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还是这个身份用着习惯点。”‘他’揉了揉脖颈，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