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告别

作者:莫南之鸟 更新时间:2025/10/18 23:48:45 字数:2368

面对这斩破空气,呼啸而来的寒刃,贝希莉斯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安朵丝拉到身后,自己则提身上前,横剑迎上。

“叮——!”

清厉的撞击声撕开寂静,那道锐利的寒芒在距离她的额前仅一尺时,被她手中的血刃生生截停。

剑锋相抵,兵刃泛起寒光凛凛,倒映在她凝缩的瞳孔中。

只差一寸,她额前几缕银发便会被齐根削落。

贝希莉斯望向那个藏身斗篷之下、意图夺走她所珍视之人的卑劣刺客,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顿时如岩浆般自心底翻涌、升腾。

她双手紧握剑柄,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厉声喝道:

“你——给我下地狱去吧!”

语落,她腕势一转,格开对方兵刃,随即剑身疾翻,一股雄浑劲力自手腕贯入血刃之中。

剑身霎时红光大盛,一道道妖异的暗红色纹路如脉络般起伏搏动,在刃中流转蔓延,仿佛渴饮着对方的鲜血。

没有任何犹豫,下一秒,那血刃就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那斗篷人的面门直逼而去!

在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中,血刃竟将对方那泛着银泽的长刀硬生生地斩切为两半。断口处的寒铁熔化,犹如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般。

那刺客还未回神,贝希莉斯已如影随形,血刃疾刺而出。

刃锋贯入眉心,毫不滞留地捅穿了他脆弱的头颅,自另一侧贯出,犹如天神降下的裁罚一般,决绝而无情。

同样的路数,便以相同的方式回敬。

她心念一动,血刃中蕴藏的力量轰然爆发,刺客的头颅应声炸裂。

一瞬间,脑浆、血液、组织物的混合物飞溅而出,喷洒四周,甚至还有一块破碎的脑组织被抛到远处,落入泥泞之中,化为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

那具无头躯体失去了唯一的指挥中枢,全身积蓄的力量顿时消散,如断线的傀儡般瞬间瘫倒下去。

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求救、或是震惊的呼喊。

贝希莉斯甚至觉得,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

复仇的冷火从眼底喷涌而出,脸上不见半分波动,只有一片晦暗的阴鸷。

她双手握剑,高举过顶,如执掌着审判世间一切罪恶的忒弥斯之剑,朝着尸身心脏的位置,垂直刺落,精准地没入了那颗尚在搏动的心脏。

随后,她将比之前更坚定、更冷酷、更无情的意念灌注其中。

一抹昏暗的血红色自心脏处膨胀、扩散,将整具躯体映照得如同诡谲的红色琉璃一般。

她意念再催,那体内的红光骤然变烈,刺破轻薄的肌肤,穿透斗篷的遮蔽,朝外迸射而出。

下一刻,脆弱的躯体再也无法容纳这股庞大的能量。自心脏而起,整副躯体骤然爆裂,血肉、白骨、脏器碎片如暴雨泼洒,纷乱洒向四周,将周围染成一片猩红。

几点温热溅上贝希莉斯姣好的面颊,她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默注视着那曾为“人形”的残迹,面容如覆冰霜。

此刻的她,优美而残忍,如同在尸山血海中绽放的彼岸花,娇艳而致命。

但她清楚,这一切,现在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还有一个人,正等候自己伸出援手。

但当她回头望向一边时,却只能亲眼见证他片刻的结局。

那偷袭的刺客已然得手。

一柄淬毒的短剑已然贯穿雷蒙德脖颈间的护甲,从另一侧的咽喉穿出。

这是只有经过「祝福」加持的武器,才能轻易做到的事。

雷蒙德背对着贝希莉斯,使她无法看清对方最后的表情。

但是,她不用去猜,也不想去猜。

冷冰冰的现实,比一切美好的幻想更具有说服力。

一旁,安朵丝蜷缩着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敬慕着贝希莉斯,却也本能地畏惧着盛怒时的她。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没有迟疑。

贝希莉斯采取了更为直接的行动,来回应这些刺客的卑劣所为。

手中的血刃应声断为数截,急速延展,凝聚成一柄荆棘密布的长鞭剑。

这是贝希莉斯内心中纯粹的杀意、暴戾与决绝的具象,由心底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实质化而成。

她要挥舞这条血色的长龙,将敌人的生命尽数收割,以告慰某人的在天之灵。

面对这陡然的异变,刺客们反应极快,纵身后撤,试图再度隐入浓雾,匿去踪迹。

然而,在贝希莉斯面前,同样的伎俩不会生效第二次。

更何况,要保护的人已经逝去,决绝的杀意已使她再无顾忌。

由自身鲜血构筑而成的兵刃,亦是贝希莉斯感知的延伸。

「祂」迅速延展数倍,骤然探入雾中,循着那些肮脏的家伙身上洗不净的罪孽与血腥味追击,像一头穷追不舍的饥渴猛兽,誓要将他们彻底撕碎,碾作齑粉才肯罢休。

很快,贝希莉斯就发现了雾中那几只躲藏的老鼠。

她纤长的眼睫轻颤,眼神中没有享受猎杀的狂喜,只有一片事后的凄冷与空茫。

无需言语,一场血腥的杀戮盛宴在雾中悄无声息地上演。

不多时,从远处的幽暗里飘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充盈贝希莉斯的鼻腔。

这股味道,她很熟悉,极大的可能性属于血族。

但她现在已无暇分心关注这些。

死亡的藤曼在雾中辗转腾挪,终于缠上最后一名斗篷人的脖颈。

荆棘般的尖刺深勒入肉,留下道道血痕,力道愈发紧促。

他拼命挣扎,双手死死握住脖颈上的致命环刃,强忍着窒息的痛苦,试图强行拉扯挣脱,即便掌心被鞭上细刃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汩汩,仍不放弃。

然而,命运并未垂怜他,正如它不曾怜悯雷蒙德。

缠绕的荆棘越收越紧,直到将柔嫩的颈间彻底勒得血肉模糊,才逐渐平复下他那乱动的四肢。

那如同毒蛇一般的长鞭死死缠绕着他的脖颈,直到整个人面色僵硬、四肢瘫软,再无声息之后,才缓缓退去,任由那具尸体无力地坠向地面。

确认再无幸存者后,长鞭随贝希莉斯的意志迅速撤回,收拢,在她手中重新合为一柄血剑。

她走到雷蒙德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尚存余温的他。

颈间的伤口仍在淌血,在身下汇成一片猩红黏腻的沼泽,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凝视着那双圆睁的瞳孔、不甘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汇聚在喉间,却无法说出。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同伴,转眼间便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同伴,转瞬间已成冰冷的躯壳。

还有许多问题来不及问,许多话语未曾言明。

那些未尽的托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化作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静立在雷蒙德面前,如同曾经悼念他那些逝去的同僚一般,凝望着他最后的面容。

一股悲怆涌上心头,她想要痛哭,想要宣泄这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发现自己流不出一滴眼泪。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说到底,他们之间不过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这份清醒的认知,让她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来时或许从容自如,离去时却总是这般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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