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越是往山上走,就越是心悸,而自己仿佛逐渐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的指挥权,他随后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也不是一个渐进的事情。
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在路上还表现得还好,在和朝息子一起先到胡源镇告知督护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还只是显得有点点呆滞,直到回到观中之后就开始犯病了。
“吃饭了……胡吝?”
“你们先吃……我等朝风吃完了之后再吃……”
“居士不会害你的,胡吝……”
“不……他会像之前一样一刀砍死我的……”
“他什么时候砍过你?”
胡吝一时语塞,想理所当然的说是当时一起争地盘的时候,但又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和朝风争过地盘?
“……胡吝,你还好吗?”
第一次从脸上直观地看出来忐忑不安的胡吝还是和朝息子一块去吃饭了。
随后在看见朝风的第一眼就闪到了朝息子背后。
“……胡吝?”
“……”
“没事的,胡吝。”
“……”
“哎……”
最后还是因为在吃饭的时候胡吝就没法在坐着的朝息子后面吃饭而出来的。
随后就把椅子搬到了朝息子旁边,几乎挨着胳膊。
“……?”
朝风看了朝息子一眼,疑惑中终于带了一点赞赏。
朝息子则有点牙疼。
朝风把眼神看向胡吝,胡吝就一抖,随后呆呆的给朝息子夹菜。
朝息子则浑身发冷。
在朝息子旁边的胡吝在这顿饭里面难得还是找到了一点安全感,朝息子则格外不适应。
此间饭了。
“息子,胡吝这是和你成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
“……居士,我接受不了啊。”
居士胳膊一揽,把朝息子的脑袋夹住。
“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看你就还是太青涩了,年轻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就大胆的接受,为什么还要苦大仇深的说这说那?”
“……不,”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这么被动就有点奢侈了吧,如果患得患失的,什么时候人家一下子就没了,你又到哪说理去?那时候你也就只剩下后悔了,以前每一分钟的迟疑都会在你脑袋里折磨你的。”
“……再怎么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也没多久,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吗?”
“……”
“结束是一种新生的开始,朝息子。”
“如果你一直觉得生命之中有着使命的话,你会发现人的最终使命就是逝去,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都是永恒,但我们只拥有现在,这是最短暂的刻度。”
“当你意识到现在的时候,现在正在流逝,当你意识到过去的时候,现在也只剩过去,当你意识到未来的时候,你也只能看见未来。”
“换句话说,你不拥有过去,也不拥有未来,朝息子,一年或者是几年,或者是永恒,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劝你还是别太较真了,没有用的,愈是患得患失,你就愈是流逝。”
“实在不行,好好想一想,和这么个漂亮的姑娘滚在同一张床上,她的胸脯多么柔软,你就肆无忌惮的伸出手去……”
“居士!”
朝息子涨红了脸,朝风则问道。
“她为什么怕我?”
“……她好像吸了一只野兽的魂。”
“…………”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这是吸到以前被我打过的那些东西了——那么她现在可以修行了。”
“听你的,居士。”
“那——她其实当你的姑娘的话,也挺好的。”
“……”
“哎,你不喜欢就算了,她毕竟现在也不是个拖累了,我可是抽到一个好姑娘,你想,这么漂亮,现在还有了培养的价值。”
“你以前让她上山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
“你有时候太疑虑了,老是思考天空还好,你如果有一天看见了不该看的,你自己救不出来你自己的。”
“……我不喜欢胡吝。”
“你说了不算,不过现在的话,你不喜欢她也可以了,她只要有了这个能力,用不着那样也会救你的。”
“……”
朝息子张了张嘴,没出声。
朝风则看向了不知何时正在浓烈橙黄色的昏暗晴天之中的庞然下垂的巨火,夜幕是个庞然大物,在到来之前就已经在天空中占据了几团巨大的黑色,随后才逐渐延伸,直到天空彻底撕裂。
他看起来也有着疑惑,那种惊讶的神色几乎像是一个刚刚诞生,对于一切的光明疑惑的婴儿。
“我不记得我吸过魂,居士。”
“……你是息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做这个名字,你得有一点自信……而不是把自己往坏了想,你应该坦然一点,接受自己一切理所应当天赐的富裕。”
“好么?”
“……哎。”
“……胡吝什么时候能好?”
“看她的心灵有多好吧,如果她很伟大,也许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如果她不坚强,那么可能会一辈子如影随形,就像——”
“不……嗯,说到底,吸收别人的魂,必须要特殊的人才能做到,也必须要有掠夺的惩罚,你发现了吗,这是上天少见的惩罚。”
“……是啊。”
朝息子回到大殿上打坐了。
对天空浓烈的疑惑和对自己的浓烈的疑惑,像薄雾一般,在他的心中的冰海之上。
如果暴风雪的永恒冻结在那里,那么迟缓的烈雪就是在路灯旁的浓雾,如果你要前进,就会死在那里。
二十一世纪有三个重要的生命,有一个重要的人,有一个重要的海豚,有一个重要的勇者。
这三个生命在外来者面前上演了一次最重要的分隔,随后就此一命呜呼。
朝风是外来者,朝息子是被带过去的外来者,还有一个叫做余离的人,朝息子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朝息子忽的听见窸窣的挪动声,睁开眼睛,是不知所措的胡吝脱了鞋子第一次到大殿上。
“朝息子……救命……”
“嗯?”
“朝风跟我讲要我和你修行……求你教我怎么比朝风还强吧……”
“不,你这不太现实……”
看见胡吝难受的面庞,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杀了一般。
朝息子希望胡吝足够坚强,不然天天缠着朝息子也有点……
只是朝息子忽然又想到了朝风跟他说过的话,如果一直蹉跎,什么用都没有的。
如果好好关注的话,那么自己的手就可以伸进那柔软的……
不,朝息子拒绝好好看向胡吝。
悲伤而恐惧的胡吝则没有意识到朝息子脑门留下的汗,还有一瞬间飘忽的眼神,因为她现在也一样不像样,自己都几乎来不及考虑自己要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