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吝,你如果觉得现在还好的话,我就可以教你怎么修习了。”
“我觉得……嗯,我现在还好。”
胡吝说着又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垂下的眼眸看起来格外无神,仿佛不管是火还是尘埃,都已经离开了她的眼中,她现在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
如果这就是吸收别人的魂的代价的话,那么这种代价看起来有一点残酷,因为它同时抹杀掉了两个人。
“所谓的修习,就是息的练习——如果你所看的书籍都还记着的话,那你应该自己也知道要怎么做。”
“……”
“在你的经脉之中,有着息的流转,这是先天的,也是每一个生命都有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是生命的动力或者其他的什么本质的东西,只是因为生命拥有生命,所以拥有着息的流转。”
“这是生命的特质。”
“如果你吸取了别人的魂,那么你也就拥有了这样一种特质——也就是操纵自己的体内的息的能力。”
“这种能力只是息的一小部分,而另一部分的能力是最关键的,也就是你能够观测的到息了。”
“人只是一个狭窄的载体,不管你多么努力的让息在自己的体内流转,你的经脉再怎么拓宽,也只是一个凡人和一个武者的区别。”
“但如果用了器具,或者其他的什么能力,你能够使用除了自己体外的息的话,那就是人和马之间的区别了,乃至更大。”
“……胡吝?”
“朝风是不是知道我会吸取别人的息。”
“……”
“不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叫我读书?”
“……我不知道,真的,胡吝。”
“你也不知道吗?那么你可以问他。”
“朝息子,你可以问他的。”
“我可以问他,我为什么要问他?胡吝,你为什么不问他?
胡吝颤了一下,看不见脸色,但是让人猜到大殿的黑暗里他隐没的迷茫。
“……”
“……不,对不起,胡吝,我刚才有点忘了你现在的精神还不是太”
“你到过那所谓的二十一世纪,对吗?”
朝息子因此而微微地愣神了一下。
“是。”
“那可能是我的家,我要怎么过去?”
“……”
“……”
“……”
“……”
“……胡吝,就当你不从那出生吧。”
“什么意思——!”
胡吝脸上的愤怒不是假的,但是又让朝息子陌生,朝息子很快接受她这幅面庞,因为他们俩根本相识不久。
乃至格外陌生。
“朝息子,我现在要问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吗?为什么对我藏着掖着?是我不能回去,还是你不能带我回去,是已经没有可能回去了,还是我那所谓的故乡已经消失殆尽了——”
“………………朝息子,对不起,我知道。”
“我最近一直惶恐,这是我的错,朝息子,你没有什么理由就此告诉我。”
“你能就这么告诉我吗?你想要什么让我做的,我愿意做……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看起来也还不难看对吗?”
散乱的发丝在影影绰绰的夜耷拉着,大殿最后陷入沉默了。
朝息子到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番话快打的他神魂俱灭了,胡吝已经神魂俱灭了,她的情绪爆发之后只留下了沉闷的怒火,在越沉默的时间里占据沉默。
歪着脑袋,之前雪白的脖颈上被撕裂后愈合的疤痕鲜红可见,在东桓观没有一个人现在对得起她。
朝风随手就把她扔下去了,朝息子也没护住她,只有胡吝觉得自己活该,朝风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想来他不会内疚,只有朝息子看见了疤痕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过错。
“……你在吸取了魂之后,灵魂现在陷入了混乱。”
“如果你的原来的灵魂很坚韧的话,你就还是你自己,如果你柔弱,那么你就是一个新的人。”
“这兴许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谢谢你告诉我,朝息子。”
“……不用谢我。”
息慢慢的流淌,就像是朝息子之前所做的一样,在随后的沉默中胡吝的息正在从自然的无序逐渐走向茁壮。
就像是朝息子说的一样,现在的胡吝根本也就不需要别人教他了,他自己已经打开了门,而门后面对于他而言只有路。
从一开始的笨拙而微渺的细流而逐渐涓涓不绝,朝息子就在旁边看着胡吝。
“胡吝。”
“一个人在一生中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上帝会实现你第一次许下的愿望。”
“如果你一直迷惘,你就一直拥有一个资格,这个资格让你成为一个洁净的天使,拥有上帝的代行权。”
“……朝息子,你根本不是古代人。”
“这里压根也不是古代啊……”
“我去过二十一世纪,大概还是知道那边是怎么样的。”
“嗯……也就是大概,我看过那里的地貌。”
“哦。”
“……如果一个人的愿望被许下了,在达成之前,这个人都有着上帝的伟力,也同时有着上帝的意志。”
“他可能在成功之前都不会自由。”
“朝息子,我有两个愿望。”
“我会始终燃烧,直到黎明到来。”
“这是第一个。”
“生命。”
“这是第二个。”
她睁开眼睛,眼中的光芒滚烈。
“……什么?”
“……?”
胡吝随后迷茫起来,仿佛刚才的晨火未曾存在。
“胡吝?”
“嗯?”
不管朝息子怎么问,胡吝好像都消失了刚才的火焰,她的息的形状但却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茁壮起来了。
炽热的息翻滚流淌在大殿之中,像是有一个火源在源源不断的燃烧,如果说是封闭的太阳最终短暂的裂开了一个口子,点着了外围已经因为荒废而生长出杂草与灌木的外壳的话,那么好像就是这么炽烈。
……
“胡吝,你想要一个能寄托你力量的武器吗?”
“我想要。”
朝息子挠了挠脑袋,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根尖锐的棍子。
“这是我之前找到的一个……战利品,你大概能用——不过估计要居士帮你。”
“嗯,好。”
“嗯……”
“嗯……?”
“你现在不怕朝风了吗?”
胡吝看着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脸。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