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并不担心自己的房间被搜查,反正自己是清白的,房间里也没放任何会给自己带来嫌疑的东西,他更不相信这个干瘪的小老太能开展什么有效的调查。
雅加婆婆进入吴天的房间后,先是站在房间中间环视了一圈,接着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放在那里的美食目录。
“这是啥?”雅加婆婆把美食目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没什么,我对美食的很有兴趣,就自己做了一本这样的册子,也算是个整理。”吴天觉得这没什么,就如实回答了。
“那这上面打勾的都是你已经吃过的?”
“是的。”吴天不无骄傲地答道。
“这些东西挺贵的吧?黄焖鱼翅、清汤燕窝、和牛牛排、布……塔尼……尼亚蓝龙虾、阿尔巴白……松露面,我活这么大了,听都没听过,看起来就不便宜。你在这里做管家,能吃得起这些?”
吴天哑口无言,他没想到雅加婆婆会从这个角度向他发难。没等他辩解,雅加婆婆就把美食目录扔到一边,一屁股钻到吴天的床底下。
“喂,等一下!”吴天大叫一声也没能拦得住雅加婆婆,之间她满身是灰地从床下蠕动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撬棍。
吴天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几分钟前他还胸有成竹地为雅加婆婆打开自己的房门,现在却已经落入如此境地,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
“这东西,最近好像用过?”雅加婆婆笑着在吴天面前晃了晃那根撬棍,吴天知道无法辩解,干脆保持沉默。
虽然从吴天房间里找出的这两件物证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它们所指向的结论大家却早已猜到了,吴天就是之前别墅失窃案的犯人,这次也是他在保险箱上留下了那些划痕,好把之前的盗窃罪名按在这个犯人身上。更令他们感到震惊和害怕的是雅加婆婆搜查房间的方式和寻找物证的能力,尤其是韩永福,他想到自己藏在被套里那件沾血的衣服,手已经开始发抖,接下来应该就是去他的房间了。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孽种,带路。”雅加婆婆就这么把撬棍抓在手里,在林克的带领下往韩永福的房间走去。
在韩永福的房间,雅加婆婆也像之前那样,先在房间中间环视了一周,接着走到打开的窗边看了看垂下的绳子,接着一低头,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叫来众人,指着窗台。
“这儿有鞋印。”
“什么!?”韩永福大惊失色,但白色的窗台上确实留下了很多清晰的鞋印,只要和每个人的鞋子对比一下,马上就能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鞋印。
“这上面就是小林子的房间吧?”雅加婆婆把头深处窗外,向上看了一眼。“如果要顺着这根绳子往上爬,确实会在这里留下脚印。”
“这……这是我的脚印。”慌忙之下,韩永福觉得不为脚印的事情狡辩,而是尽可能为自己留下脚印找借口。“我不是一般在门房里值班嘛,走大门回房间要绕很长一段路,所以我经常直接翻窗户回房间……”
“但有几个鞋印看起来还挺新鲜的。”
“这……说来也不好意思,我偶尔会偷个懒,晚上值班时间回来补觉,这种时候就更不能走大门了,所以我都翻窗户回来,今晚也一样。”
“咦?”爱丽儿突然插嘴,“但你之前不是说在门卫室看到可疑人影了吗?”
“啊……那个是……”
马沙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韩永福解个围,他现在毕竟掌握着自己的秘密,算是一个暂时的盟友了。
“韩大哥是八点半左右看到人影的吧,那时候可能还没回来睡觉呢,对不对?”
“对,对。”韩永福瞬间抓到救命稻草,“我就是看到人影之后才回来睡觉的,那时候肯定已经过了八点半了。”
爱丽儿点点头,似乎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雅加婆婆轻哼一声,斜眼瞟了马沙一眼,接着就动起鼻子来,像狗一样在嗅着什么,并一步步走到床边。韩永福最担心的时候到了。
雅加婆婆盯着韩永福的床,看着平整的床铺,她又露出了那一口脏兮兮的金牙。
“你偷偷回来睡觉,醒了就要赶着回去站岗,临走还把床叠得这么整齐吗?”
“这……这也是习惯了。”韩永福知道,引起雅加婆婆注意的不光是过于整齐的床铺,还有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雅加婆婆把被子拉开,在其他人眼中,这床被子没什么特别,但韩永福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干脆的一命还一命,还是深不见底的牢狱之灾,他之前自以为完成了一项艺术的满足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未来的恐惧。
雅加婆婆伸手在被子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藏在里面的东西,她三两下扯开被套,发现了装着沾血衣服的塑料袋。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即使是已经知情的马沙,看到这一幕也是大脑一片空白。雅加婆婆笑着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她没有解开塑料袋,而是直接往房门外走去。
“这儿没有好看的了,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还……还有这个必要吗?”高飞脸上堆着笑问道。
“废话,找到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赶紧带路。”
“一楼只有这两个房间住人了,我们其他人都住二楼。一楼还有储藏室和厨房之类的地方,也要去吗?”林克问。
“不去了不去了,虽然到那里估计也能发现点什么,但老娘已经忍不住了,快带我去你们的房间看看。”在一楼两个房间的搜查成果颇丰,雅加婆婆很是兴奋,已经迫不及待到二楼客房继续搜查。留个住在二楼的人心里都是一惊,在目睹雅加婆婆的两次搜查后,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有多少证据了。
一行人从紧靠着韩永福房间的西侧楼梯上楼,已经沦为行尸走肉的韩永福跟在最后面,吴天故意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
“韩大哥,你糊涂啊,早跟我说不就完了,我还能帮帮你。”
韩永福不知道吴天在说什么,也没有这个精力思考,只是茫然地看着对方。
“说实话吧,哪一个是你干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韩永福低声答道。
吴天立刻明白,韩永福应该是不知道林浩之身上还有别的伤口,他应该就是砸烂了林浩之脸的那个犯人,而不是捅了他几刀的那个,也就是说,韩永福没有利用价值。这反倒让吴天愉快了一些,在这些人中,韩永福是最榨不出油水的,现在他已经排除了真凶的嫌疑,剩下的几个人上人里不管是谁捅死了林浩之,自己都能从他身上捞到一笔,前提是不能让这个老太婆掀开被子。
上了楼梯第一间房就是林浩之的房间,站在门前,雅加婆婆却摇了摇头。
“小林子的房间放最后一个,我们先去其他房间。我看看……就那里吧。”她伸手指向斜对面的一间房,那是易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