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
桌上放着一碗水和一小碟油,这是吴天刚去厨房取来的来的,雅加婆婆坐在那碗水前面,嘴里念念有词,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其他人看着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都不免怀疑起来,但又不敢随意否定这个恐怖的小老太太,只能干等着。
雅加婆婆的嘴皮子终于停了下来,她又叫吴天取了一个打火机,对着自己的木杖烤了一会儿,大家这才发现,雅加婆婆一直拿在手中的这根木杖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类似的黑色缺口,都像是被火烤出来的。烤出一小块黑色碳化层后,她又用指甲将它们抠了下来,弹进碗里。最后,雅加婆婆和众人回到林浩之的房间,在大家的见证下从他的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回到一楼大厅,插进油碟里。
“准备完成了。”雅加婆婆收起之前那副轻佻的态度,亮出了身为巫婆的职业精神,严肃地说,“接下来我要把你们每个人的一部分感官传送到几个小时前,这个别墅的某个地方,你们要通过当时的亲身体验去搜集第一手线索,看能不能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犯人。”
将感官传送到过去?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无法想象在科学发达的今天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要怎么做?”高飞笑着问道。他完全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要是之前的雅加婆婆,这时候一定又要骂高飞是“榨干了油水的渣子”,但此时的她却出奇的冷静,她的这副严肃态度也影响了其他人,他们不再轻易否定雅加婆婆,而是半信半疑起来。
雅加婆婆接着说:“将这个碗里的水涂抹到身体相应的部分,我就可以将你们的味觉、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五感传送到过去的某个地方,会持续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们会被剥夺相应的感官,比如将这个碗里的水涂抹到手上,你就可以摸到过去某个时间的东西,但在事件解决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将会失去触觉。”
大厅里又陷入一片死寂。如果雅加婆婆真的能将人的感官传送到过去,那也不失为一个寻找线索的好办法,但代价听起来却很可怕。一段时间内失去相应感官,在场的八个人都是健全人,从未体验过失去感官是什么样的感觉。
雅加婆婆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安,安慰道:“不用担心,虽说是会失去感官,但一来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小时;二来这别墅里也安全,无非坐着等感官恢复就是。”雅加婆婆的话确实安慰到了一些人,但也给一些人提了醒,要除掉一个失去感官的人,可比除掉一个健全人要简单得多。
见众人不再说什么,雅加婆婆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次最多可以将十二个感官传送回过去,但你们现在只有八个人,剩下四个也挺浪费的,所以我想,干脆你们投个票吧。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破案,但你们现在不需要投给自己认定的那个凶手,可以投给任何一个人,比如有点私人恩怨的……”
说到这里,雅加婆婆脸上又出现了那令人熟悉又毛骨悚然的奸笑,在这群人中间制造矛盾就是她的一大乐趣。
“投票?怎么投?”马沙问。
“很简单,每个人过来告诉我一个名字,投票数量加起来最多的一个人要传送三种感官,第二、第三多的两个人传送两种感官,剩下的五个人传送一种感官,3+4+5,正好十二种。啊,对了,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所以等会儿还请你们用我听得懂的称呼把想投票的那个人告诉我。”
“听得懂的称呼是指?”已经跃跃欲试的林克问。
“当然就是‘没出息的孽种’啦。”
“明白了。”尽管被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但林克却毫无反应,现在他的脑中只剩下“复仇”二字,比起对父亲林浩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感官传送到过去之后,我们所感觉到的一定是真的吗?”爱丽儿问。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感觉到的一定那个时间里真是的感觉,但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我就不能保证了。要实话实说,还是撒谎,或者干脆不说,这都随你们。好了……”
“等一下,可以先和别人商量一下再来投票吗?”易白问。她当然是想和任一蔻商量一下,两人一起投高飞,如果高飞能失去两种以上的感官,要杀掉他就简单多了。
“别商量了,越商量越乱,回头别又打起来,赶快投票吧。就先从……”雅加婆婆不耐烦地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马沙突然打断了雅加婆婆,“既然婆婆你刚才也举手了,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也能投票给你呢?”
雅加婆婆盯着马沙的脸,仿佛要把他脸上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表情刻在脑子里,接着她的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怒气。
“你们可以试试看……就从你开始!”
马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无奈地笑了笑,走到雅加婆婆身边。尽管雅加婆婆身上的味道熏得他头疼,但他还是尽量平稳地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屁用没有的怂包。”马沙不像是在使用这个称呼作为代号,好像真的在辱骂一个人。马沙投韩永福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他希望韩永福能失去尽量多的感官,这样自己也更有机会除掉他。当然,失去越多的感官,就意味着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好在韩永福现在还算信任马沙,就算他真的得到了和马沙相关的线索,也未必不会出手保他。
雅加婆婆看了马沙一样,轻轻一笑。“知道了,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韩永福,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走到雅加婆婆身边,低声说:
“手脚不干净的饭桶。”
“下一个。”
吴天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很多人,票数不会低。不过这样也好,票数越多,要传送的感官也就越多,到时候就可以提供更多的线索,他已经决定要把得到的所有情报都如实公开出来。吴天虽然在自己得票这方面看得很开,但实际上却搞不清楚应该投票给谁,他没有非常想陷害的人,心中对真凶也没有一个大致的猜测,思前想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装清高的女人。”吴天把票投给了任一蔻,他觉得任一蔻在林浩之案中应该没有任何嫌疑,和丈夫高飞也闹翻了,如果得到任何线索应该都不会隐瞒,这样也更有利于找出真正的凶手。
雅加婆婆对吴天的选择似乎很是惊讶,她点点头,示意下一个来投票。
之后来投票的是林克和爱丽儿,两人都毫不犹疑地投给了“手脚不干净的饭桶”,易白也是马上就投给了“榨干了油水的渣子”,他们都投给了自己恨的,或是想除掉的人。
任一蔻却犹豫了很久,在雅加婆婆的催促下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结果又被她身上的怪味熏得心烦意乱。最后,她捂着口鼻,既像是在挡着臭味,又像是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到嘴型,在雅加婆婆耳边说出了她的答案。
最后一个是高飞,他和妻子完全相反,站起来径直走向雅加婆婆,还和脚步拖拖拉拉的妻子在半道上擦肩而过。他在雅加婆婆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可有可无的变态。”亲口念出林浩之给易白的评价后高飞才意识到,连林浩之都说她是“变态”,那么关于她性取向的事说不定是真的,任一蔻说不定真的只是和她有染,而并未出轨林浩之。
无所谓了。高飞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结果出来了!”雅加婆婆兴奋地大喊,“第一名,手脚不干净的饭桶,3票。”
吴天闭上眼睛,露出苦笑,这个结果他早已料到,他甚至可以猜出,一定是韩永福、林克、爱丽儿三人投给了自己。
“第二名,可有可无的变态,2票。”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易白的意料,有一票她是可以理解的,八成是高飞投的,但另一票又是谁?此时的任一蔻觉得自己正坐在火上,备受煎熬。易白多出的那一票正是任一蔻投的,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选择回归普通的生活,不能让易白破坏她的家庭,即使她和高飞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
雅加婆婆继续唱票。“然后嘛……有三个人同票。屁用没有的怂包、装清高的女人、榨干了油水的渣子都是一票。”
这下又是任一蔻大吃一惊,她原以为易白和高飞肯定不会投自己,其他人也是无冤无仇,自己应该一票没有的,现在却突然多了一票。她慌张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易白和高飞,以为是他们中的一个背叛了自己,易白和高飞也是莫名其妙,都以为是对方投的任一蔻,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看似无关的吴天投的这一票。
眼看着易白、任一蔻、高飞三人之间又要爆发争吵,雅加婆婆用力拍了拍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哎呀,你们大不了吵一架就完事,我要考虑的可就多了。这名额现在可怎么分啊?”
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本的安排是投票排名第一的人传送三种感官,第二、第三的传送两种,现在第一、第二的人是确定下来了,第三名却有三个人并列,12个传送感官的名额这下分不过来了。
这时,马沙站了起来。
“要不让我多传送一个感官吧,省得再纠结了。”
雅加婆婆斜着眼睛瞟了马沙一眼。“哦?小子,你现在可是一票没有啊。”
“我知道,但如果要继续耗在这里,倒不如我来多承担一个名额,这也没什么。”
马沙当然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他见自己一票没有,明白在场的人中没有想加害于自己的,既然如此,到时候多失去一种感官应该也没有大碍。而且,多失去一种感官就可以多得到一条线索,这是马沙最为看重的,如果碰巧得到了和自己相关的线索,就可以隐瞒下来,或是随口编一个谎言糊弄过去。总体来看,多承担一个名额对马沙来说是有利无害的。
雅加婆婆笑了笑。“行,那就如你的愿吧。”说完,她用打火机点燃了插在油碟里的林浩之头发,头发像线一样燃起了一个稳定的小火苗。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后,我们按时间顺序一个一个推进,等到小林子死掉的时间过了,这个火苗就会熄灭。都明白了吗?那么,只要传送一种感官的五个人,先过来选吧。五种感官,任你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