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午六点多时,别墅一楼某个房间的味道。”雅加婆婆的语气变得像是在讲故事,“你要抓紧时间形容一下你所闻到的味道,这个味道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之后就彻底消失。”
“好的……呃,这是个有点奇怪的味道,有很浓的灰尘味,还有一点……阿嚏!”说到一半,易白打了个喷嚏。“像是香料的味道。”
“一楼,还要有香料味,那肯定是厨房或者这个大厅了。”爱丽儿说。
“只有香料味,没有其他菜肴的味道,我想应该不是大厅,是厨房那里。而且香料味比较淡,灰尘味更浓一些。”易白补充道。
马沙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这条线索是冲着自己来的。下午六点多时自己正在厨房准备晚餐,中间偷偷去储藏室偷了晚上作案用的小刀,自己身上带来的香料味和储藏室的灰尘味混在一起,形成了易白所闻到的味道。
吴天也意识到了什么。灰尘味他可太熟悉了,这栋别墅里灰尘味最大的地方就是储藏室,所以香料味加灰尘味就可以等同于厨房加储藏室,而林浩之尸体旁发现的沾血小刀原本就是放在储藏室里的,因此用过厨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从储藏室偷走小刀的人。吴天看向马沙,舔了舔舌头。
“啊!”这时,易白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味道消失了。”
“时间到了。好,看下一个吧。顺便一提,现在的灯还是亮着的,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候小林子还混蹦乱跳呢,后面我就不说了,等这个灯真灭了我再提醒你们。下一个也是嗅觉,别墅二楼,离小林子的房间很近,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之前一会儿。”
这次轮到了马沙,他闻到的也是一种复杂的味道,有烟味,有香水味,二者混合在一起。
“在场的各位中有谁抽烟吗?”马沙皱着鼻子,细细品味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鼻腔中的气味,“我闻到了烟味。”
韩永福和吴天首先举起了手。
“我……我也抽一点,但今晚没抽,不过不能保证我身上没有烟味。”易白支支吾吾地说。
“位置在二楼,首先可以排除韩大哥和吴天了。”马沙分析道。
“他也抽的。”高飞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林浩之也抽的,你们没有被他用二手烟喷过脸吗?”
“原来如此,老板他确实抽烟。”马沙说,“其实除了烟味,我还闻到了香水味。”
爱丽儿突然紧张起来。八点半之前她确实在林浩之的房间里,会有烟和香水的混合气味也很正常。她很清楚,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林浩之的关系,但如果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今晚确实在林浩之的房里,一来,她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二来,她之前声称自己晚饭后一直在房间里的证词将不攻自破。
林克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急得直抖腿,但又想不出任何办法,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选嗅觉。
“那应该是我了。”易白实在看不下去,替爱丽儿解了围,“其实,我今晚在自己房间上厕所的时候,没忍住抽了一根,香水味自然也是我的,我的房间就在老板房间对面,很合理了吧。”
马沙点点头。“但是去你房间的时候没问到烟味呢。”
“哎呀,当然是用排风扇抽出去了,我其实也不喜欢烟味的,要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我也不会抽烟的。”
任一蔻知道易白这是在撒谎,自从两人认识后她就戒了烟,她不知道易白曾经狂热地迷恋过爱丽儿,此刻只当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时马沙能闻到的味道也消失了。
“下一个,视觉,整整八点半,别墅外。”
雅加婆婆话音刚落,韩永福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出现的是令他无比熟悉的场景:门房。只是此时的门房空无一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晚上八点半是韩永福已经回房间补觉去了。
韩永福感到很是无奈,甚至有些想笑。他如此需要线索自证清白,甚至不惜为此选择了放弃视觉,结果看到的却是与自己有关的负面线索。他记得之前提到“入侵者”时,自己曾说晚上八点半在门房看到了可疑人影,然而证据却如此直接地甩到脸上。
“我……我看到,”反正这一幕也只有自己能看得到,韩永福决定临时编出一个证据来,“一个从别墅围墙外面往里仰视的视角,正好隔着窗户看到老板站在窗边……喝咖啡。”
爱丽儿马上就知道韩永福这是在撒谎,但她并没有马上戳穿,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时间到了,下一个是听觉,八点半之后,九点钟不到,一楼。”
听到声音的是吴天,他只知道下一个将是选择听觉的人听到声音,但并不知道会轮到自己,因此当耳边突然传来响声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听清了这个声音,然后笑了起来。
“怎么有个人在打呼啊。”他边笑边说。
“一楼的话,那应该是我吧,这个时间我应该已经回去睡觉了。”韩永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吴天点点头,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宝贵的线索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还是一楼,还是九点前,还是听觉,但比上一个时间晚一点。”
这次轮到高飞了。他听到声音后露出一脸费解的表情,看向雅加婆婆,仿佛在向她求证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看我干什么?我又听不到。”雅加婆婆瞪了他一眼,催促他快把声音描述一遍。
高飞耸了耸肩。“你们别失望,我听到有个人在吃东西,而且听起来吃得很香。”
吴天一听就举起了手。“那应该是我,我在厨房加餐呢。”
“那你之前说,九点钟之前听到储藏室那里有声响……”马沙问出了困惑他很久的问题。
“不好意思,那是我骗你们的。”吴天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如实相告,“当时那个情况,我觉得自己总该说点什么。”
虽然“存在‘入侵者’”这件事在大家心中的可信度已经近乎为0,但当第一个承认撒谎的人出现时,其他人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
“哼,浪费时间。下一个!嗯……应该是过了九点钟了,九点半之前,有两条线索,都在二楼。第一个是听觉。”
林克的耳中突然出现女人说话的声音,接着男人的声音也出现,二者交织在一起。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担心的情况出现了,猛地站了起来,但他马上又意识到,这女的声音并非爱丽儿,男的声音也并非林浩之。林克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心中既安稳了不少,也有些失望,自己唯一的线索就这么用掉了。
“我听到,一男一女在吵架。”他如实说道。
二楼、一男一女、吵架,三条线索叠加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任一蔻和高飞。高飞露出一丝笑容,但并未解释,任一蔻低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小声说:“是我和丈夫,我们在吵架,他怀疑我和林浩之有私情。”
大家都不再说什么,雅加婆婆大概是又想起了之前高飞夫妇房间里的大乱斗,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嘿……同一时间,也是二楼,这次是味觉。”
一听到“味觉”,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吴天身上,他是唯一选择了味觉的人。吴天也正襟危坐,不知道自己的随礼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味道。
“呸!”吴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停吐着嘴里的口水。“呸呸呸!这什么啊?咸得要命!”
马沙知道,吴天是尝到了那杯红茶的味道。尽管“入侵者”计划已经破产,但他还不想让高飞就这么停止对他自己的怀疑,他还需要局势继续像这样混乱。
“是不是尝到厨房的盐了?”马沙很清楚这个味道位于二楼,但他一时想不到其他方法引开话题,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让吴天在味道消失前进一步尝出红茶的味道。
“不对吧,雅加婆婆说了,这味道在二楼。”爱丽儿一脸鄙夷地看着乱吐口水的吴天。
“就只有咸味吗?”韩永福随口问道。
“啊?嗯……等一下……”吴天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终于,在口中的味道消失前,他认出了那个味道。“好像还有点红茶味。”
完了。马沙闭上眼睛。
同一时刻,高飞也跳了起来,他嘴唇发颤,一遍遍扫视着面前所有人的脸,最后停留在妻子任一蔻身上,他一把把妻子拉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松开妻子后,高飞大声向所有人宣布:“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