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嗖的一下缩回手，眼睛瞪的老大，声音有些擅抖。
“不是，你傻*吧，攥着我手干什么？”
“得，好心办坏事，你还骂我。”
“你……”
斜前方的周景灏早就支棱着耳朵偷听，这会儿突然转过脑袋，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轩哥，你俩现在是不是有点儿暧昧了？”
袁青顿时僵成雕塑，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倒是顾宇轩“啪”地把笔扣上，面无表情地吐一个字：“滚。”
“彳亍”周景灏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转身时校服外套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我滚我滚，您二位继续~”说完就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顾宇轩一撇头，就看见自己旁边的人，低头站在那里，露出的耳尖微微泛红:这是，害羞了？
袁青现在心脏咚咚直跳，手背上残留的温度让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自己现在到底究竟怎么一回事，不就是…
顾宇轩突然轻咳一声。袁青回过神用余光瞥见对方正用指节抵着鼻尖，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阳光穿过他细碎的黑发，在课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那个…”袁青刚开口就咬到舌头，疼得倒吸冷气。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热的发烫——见鬼了，他脸红个泡泡茶壶？
“叮铃铃——”
下课铃声如同天籁，袁青如蒙大赦，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你刚才想说什么？”顾宇轩单手支着下巴，眼底闪着促狭的光，“我没听清。”
袁青磨着后槽牙，拳头捏得咯咯响，恨不得在这张俊脸上留下点纪念。“没说什么，”他咬牙切齿，“这节下课我不去厕所。”
“哦~”顾宇轩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还没褪去红晕的脸颊，“那这位脸红的小姑娘，好好休息？”
“顾宇轩，你MLGB！”
一记直拳挥出，却被对方轻巧后仰躲过。顾宇轩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拜拜~”
袁青看着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拳头硬了。今晚放学，他非得让这家伙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袁青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班里的变化。班长林妙妙头顶那对雪白的兔耳随着写字动作轻轻颤动，语文课代表王佳的黑色猫尾巴正无意识地绕着椅腿打转……班里近半同学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幻亚。出乎意料的是，他适应得很快——毕竟除了多出的耳朵尾巴，大家还是老样子。
“说不定以后还能找个兽耳娘女朋友……”袁青美滋滋地想着，连被顾宇轩戏弄的郁闷都消散不少。
放学的铃声在暮色中清脆响起。作为高三走读生，袁青和顾宇轩享受到了学校新推行的“自由晚自习”政策——下午六点半就能背着书包离开教室。这本是校方为了让高三学生回家专心备考的举措，但在两个少年眼里，这凭空多出来的几小时，简直像是从时光缝隙里偷来的假期。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四月的东北，早晚依旧寒气逼人。袁青缩着脖子骑车，冷风灌进校服领口，冻得他直打哆嗦。顾宇轩跟在他身后，看着前面那个单薄背影被风吹得摇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人生啊——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袁青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破锣般的歌声惊飞路边麻雀，“下辈子我——”
“闭嘴吧你，”顾宇轩猛蹬几下追上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鬼哭狼嚎的，丢不丢人？”
袁青撇撇嘴，想起中午在厕所的惊悚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无毛鸡”。当时他盯着自己光溜溜的“大宝贝”，又检查了腿毛和腋下，整个人如遭雷击。现在冷风一吹，更是悲从中来。
“顾宇轩，”他突然正经起来，声音闷闷的，“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真的会变成小姑娘。”
车轮碾过石子，发出阵阵的沙沙声。顾宇轩没有接话，只是默默骑近了些，用高大的身形替他挡住侧面刮来的寒风。
车轮碾过小区门口的减速带，袁青的自行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袁青单脚撑地，看着顾宇轩熟练地把车锁在7号楼下的枣树旁——那棵树干上还刻着他们初中时比身高的划痕。
“等会，顾宇轩，你先别上楼。”袁青拽了拽被书包压皱的校服领子，“今天几号？”
顾宇轩锁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夕阳把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袁青突然发现，这家伙侧脸在逆光下好看得有点过分。
“四月十三号。”
袁青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今天好像是我生日。”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像讨要生日礼物似的。他急忙补充：“今天我妈，在小区门口蛋糕店里订了一个水果蛋糕。”
“所以…”顾宇轩转过身，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明明都是同样的蓝白运动款，穿在他身上就跟杂志模特似的。
“今天你爸妈不也是没有在家嘛，我父母也天天忙，家里又没有人，一块蛋糕我也吃不下呀，而且我家冰箱里还有上次没吃完的火锅料，咱们今天…”
话没说完，顾宇轩已经拎着书包走到他跟前。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学校操场刚修剪过的草坪沾上的气息。袁青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自行车座。
“带路啊”顾雨轩在他的脑门上屈指一弹，“愣着干什么？”
袁青捂着被弹红的额头，狠狠剜了顾宇轩一眼，推着自行车“哐当”一声锁在那棵枣树旁，链条甩得哗啦作响。
两人拎着蛋糕盒走到单元门口时，顾宇轩突然刹住脚步：“等我两分钟，快递柜有个件。”
“事儿真多！”袁青撇撇嘴，蛋糕盒的彩带在他指间晃悠，“顺便给我带瓶水蜜桃汁。”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要冰的。”
顾宇轩倒退着往快递驿站走，嘴角勾起痞笑：“叫声好听的？”
“滚蛋！”袁青抬脚作势要踹，却只踢到一团空气。他转身按下电梯键，不锈钢门映出他咬牙切齿的脸——活像只炸毛的猫。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时，他头也不回地钻进去，故意把关门键按得啪啪响。
……
袁青打开房门，玄关处堆着几个未拆的快递盒。他踢掉球鞋，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这才从一旁的鞋柜赶忙拿出了一双凉拖鞋穿在了脚上。
袁青把蛋糕往餐桌上一撂，三两下扯开校服扣子，胡乱将蓝白相间的外套团成球甩到沙发上。他抓起母亲买的草莓熊睡衣——那件白底粉纹的短袖短裤套装，布料上还印着憨态可掬的熊头图案——麻利地换上。
冲进浴室时，凉拖鞋在瓷砖地上打了个滑。他双手撑住洗手台，抬头时正对上镜中那张过分精致的脸。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中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衬得那张巴掌脸越发小巧。镜中人杏眼微垂，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怎么看都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
“咚咚咚！”
砸门声震得浴室玻璃都在颤，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板卸下来。袁青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吼：“顾宇轩你要死啊！”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撞出回音，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