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松木垒起来的巨大方形篝火的中心正在熊熊燃烧着,这种节日里才会燃起的篝火被建的有两个人那么高,松脂燃烧的气味在庭院里肆无忌惮地扩散着。是不是就有人将小袋子扔进篝火中,并双手抱合,默默祈祷。
袋子里装着的是今年收获的新一批作物,若是种植麦子的农户,便会在最后采收的那一批麦子里,收集一小捧,在天顶节的篝火中燃烧它们,即代表着将今年作物丰收的信息传递给先祖们。
燃烧的烟雾直通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
今天的的夜空是多云的,月亮被掩得若隐若现。
老管家已经备好了一小袋新麦,早早地交给了阿莉西亚。
此时她正在往火堆前祈祷着。
咕噜。
一口麦酒灌进了塞尔菲干渴的喉咙,奇怪的酸苦味直冲脑门。
这种为了节日特别酿造的麦酒里面添了一些不知名的药草,起初闻的时候,只感觉那味道有点像是啤酒花的味道。
节日的时候宅子里的人都被允许随时享用这种麦酒。
又是清闲的一天。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一整天的活动即是时刻跟在阿莉西亚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说是保护,其实更像是陪她一起玩耍,毕竟节日里不需要练习剑术,也不用做功课了。
“嘿咻!”
不远处,两个壮汉正在搬着长条木头,他们动作麻利,一脸轻松的样子。
今年聘到宅子里的短工格外的能干。
这是老管家做出的评价,据说往年来帮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年轻人来得很少,恐怕是都想坐在自己家的篝火前享受一年一度的节日。
的确,这些短工们个个精壮,眼神锐利,干起活来也是毫不含糊。
据说这批人是阿梅里艾大小姐雇来的,老管家和侯爵都对他们非常地满意。
“塞尔菲,我先去餐厅了!”阿莉西亚跑到塞尔菲跟前笑着说道。
这是一年中少有的几次侯爵家家庭聚餐的日子,虽然因为侯爵夫人的早逝,这个家的成员只有三个人。
能够参与到聚餐的佣人只有老管家和负责餐食的女仆们。
护卫接到的任务,即是在庭院里准备好的长桌上,随意享受食物和麦酒。
塞尔菲也不例外。
“怎么今天没有看见那家伙?”
塞尔菲疑惑地环顾四周,之前一有空就跑过来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卡莲今天不见了踪影,一般来说,这种随意吃喝的场合不可能少了那家伙才对。
她撕下一块烤鸡的腿肉,扔进嘴里,肌肉已经有些发凉了,柴柴的不怎么好吃。
气氛有点奇怪。
和自己想象中的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节日氛围不太一样。
除了宅子里一些护卫在喝酒聊天以外,其他的人都有点奇怪。
不认真。
他们吃东西,喝酒的样子,都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同于节日的那种慵懒氛围,他们的漫不经心更像是由于在等待着什么。
就像下午考试之前,应付着咀嚼在便利店里随手购买的面包。
淡淡的危机感浮现在脑子里,她已经不太喝的下这些酸苦的麦酒了。
“塞尔菲大人!”一个小女仆快步跑到了她的身前:“塔可让你去一下宅子后面的空地。”
正好。
她已经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里吃喝了,燃烧松木产生的味道让她现在非常想去哪儿透个气。
“好的,我这就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塞尔菲并没有察觉到,小女仆那张被吓得发白的脸。
——
空地上。
“前辈,你在哪?”
这里有些昏暗,因为光照的来源,仅仅只有从宅子的窗户里找出来的灯光。
她不断呼喊着,实际上,她很好奇塔可叫她过来是做什么的。
这个空地平时一般没有人过来,是作为临时堆放杂物的空间被伙房使用着。
莫非是有什么搬不动的东西?
一面走,一面思考着。
直到一个背对着她的,黑白相间的模糊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前方。
熟悉的女仆装配色,是她没错了。塞尔菲快步向前走去,但是她很快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女仆装的款式不一样。
与塔可的厚实女仆装不同,眼前这个人的女仆装布料不多,手臂,大腿,后颈都暴露在空气中。
“你是什么人?”塞尔菲试探着问道。
“呵呵……”
一张像人偶一样精致的脸缓缓转了过来,虽然是很漂亮的一张脸,但是那脸的颜色,在火光下白得让塞尔菲觉得发毛。
“是你……”
塞尔菲认出了这个人,她正是那个一直跟在阿梅里艾身边的贴身女仆。
“你在这里做什么?塔可前辈呢?”她警惕地问到。
那人也不语,只顾着微笑着,轻轻招手,示意着塞尔菲过来。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塞尔菲慢慢走进了那人身边。
“喂,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就行了,我还很……”
呯!
利刃在锁子甲上擦出的剧烈火花打断了塞尔菲的质问!
连抬手动作都没有看见,塞尔菲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新买的衬衫和刚补好的锁子甲被齐刷刷的斩裂了一条大口子,连同着她面颊左边的头发一起被斩断了!
好快的速度!
完全没有感受到杀气的一击。
若是没有穿着甲,自己怕是已经被开了膛。
借着冲击的力道,塞尔菲向后连退好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这女人!”
她朝对面吼道。
塞尔菲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自己作为阿莉西亚的护卫太过于碍眼了吗?
一边推测着这人的来意,身后的长枪已然被塞尔菲端在了手中。
这一刻,乌云被夜风吹动了,明亮的月光洒在这片空地上。
那女仆也不追击,就这么微笑着杵在原地。
和塞尔菲一样的暗红色眼睛,但是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竟然隐约有些发光。
黑色的短发,渗人的微笑,以及她手里提着的,那把造型怪异的巨大割肉刀。
与胸腔剧烈起伏的自己不同。
塞尔菲竟感受不到她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