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月璃(凌晓风)努力地适应着格蕾塔嬷嬷家的生活,也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男性习惯。比如,坐下时总想大大咧咧地岔开腿,被艾米小声提醒后才会猛地并拢,假装整理裙摆;喝水时偶尔会想对着水壶嘴直接灌,在格蕾塔嬷嬷惊讶的目光下才慌忙改成小口啜饮;甚至有一次看到亚伦笨拙地劈柴,她差点脱口而出“让开,我来!”,幸好及时咬住了舌头。
每一次差点露馅都让她心惊肉跳,同时也让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荒谬。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你现在是个小女孩,要文静,要可爱……去他妈的文静可爱!老子想劈柴!——当然,这只是内心咆哮。
艾米似乎很喜欢这个新来的、漂亮但偶尔会有点“奇怪”的小伙伴,经常来找她玩。
亚伦则似乎还对那天流鼻血的事件耿耿于怀,每次看到月璃都会有点脸红和手足无措,但也会偷偷把摘来的野果分给她。
这天下午,艾米兴冲冲地跑来格蕾塔家,邀请月璃一起去镇子边缘的树林旁采摘一些野花和甜莓。
月璃正被那些精细的草药分拣工作弄得头大,立刻点头答应。
两个小女孩(至少外表上是)提着小小的藤篮,来到了镇外不远处的林地边缘。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斑,鸟鸣声清脆悦耳。
艾米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哼着歌,灵巧地辨认着可食用的甜莓丛。
月璃看着艾米轻快的背影,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学着艾米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采摘着那些红彤彤的小果子。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还是带着点男孩子的大开大合,裙摆时不时被灌木勾到,惹得她一阵手忙脚乱。
“月璃你看!那边有好多漂亮的铃兰!”艾米指着稍远一点的一片树荫下。
就在艾米跑过去弯腰采摘时,几个看起来年纪稍大、流里流气的少年从另一边溜达了过来。
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是镇上有名的小混混,经常欺负比他们小的孩子。
“哟,这不是艾米吗?摘什么呢?给哥哥们尝尝?”为首一个高个子的少年嬉皮笑脸地挡在了艾米面前,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篮子。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和月璃摘的!”艾米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抱住篮子,小脸发白。
“月璃?哪个月璃?”另一个胖墩墩的少年注意到了不远处正皱着眉头看过来的银发萝莉,眼睛一亮,“嘿!哪儿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妞?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月璃心里咯噔一下。
麻烦来了。
她最讨厌这种欺负弱小的人渣,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
如果是以前的凌晓风,估计已经冲上去理论甚至动手了——虽然他打架水平一般,但气势不能输。但现在……她看着自己那双细得跟柴火棍似的胳膊腿,内心一阵无力。
“你们别碰她!”月璃还是走了过去,用她那毫无威慑力的软糯声音试图呵斥,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那几个小混混果然哈哈大笑起来。
“声音真好听!小妹妹,跟我们玩玩呗?”高个子少年放开艾米,转而嬉笑着走向月璃,伸手就想捏她的脸。
就是现在!
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那是凌晓风十八年来形成的、面对挑衅时的条件反射!
只见娇小的银发萝莉眼神一凛,猛地一个侧身,下意识就想用出一招记忆中游戏里魔剑士的侧身踢击动作,同时右手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那里根本没有佩剑!
动作完全变形!预想中的凌厉踢击变成了一个踉跄的、毫无力量的抬腿,而且因为穿着裙子,这个动作导致裙摆飞扬,露出了底下穿着白色衬裤的纤细双腿。
“噗哈哈哈!”小混混们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妞还想打架?这姿势是跳舞吗?”
极度的羞愤和被嘲笑的怒火瞬间淹没了月璃的理智!
“混蛋!”她尖叫着(依然是可爱的音色),彻底放弃了章法,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用头撞!
然而,体型和力量的差距是绝对的。
高个子少年轻易地就抓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推倒在地。
“月璃!”艾米惊叫着想冲过来,却被另一个混混拦住。
摔倒的疼痛让月璃眼冒金星,手掌被地上的碎石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屈辱感和无力感几乎让她哭出来。
“啧,真是不听话。”高个子少年撇撇嘴,似乎觉得无趣,但还是抬脚作势要踢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不点。
就在那只脏脚即将碰到月璃的瞬间——
“住手!”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喝斥如同炸雷般响起!
紧接着,一道迅捷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也没见怎么动作,那个高个子少年就惨叫一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其他几个小混混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来人,更是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扶起带头的老大,屁滚尿流地跑没了影。
月璃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救了她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青年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
穿着一身半旧的但保养良好的皮革护甲,腰间挂着一把阔剑,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经历风霜的坚毅线条,眼神锐利如鹰。
但他看向月璃和艾米时,目光却流露出温和与关切。
“没事吧?两个小家伙?”他伸出手,将月璃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布满了老茧。
“雷……雷克斯大哥!”艾米惊喜地叫了出来。
这时,格蕾塔嬷嬷也因为听到动静焦急地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和那个青年,也露出了笑容:“雷克斯?是你回来了!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格蕾塔嬷嬷,”名叫雷克斯的青年恭敬地向老妇人行了一礼,“我刚回来,正好碰到这群小混蛋又在欺负人,您没事吧?”他后面这句话是问月璃的。
月璃摇摇头,小脸还因为刚才的愤怒和惊吓而红扑扑的,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擦掉手掌上的血痕,动作依然带着点男孩子气的粗犷。
雷克斯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还是先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细心地帮她包扎手上的擦伤。
他的动作很轻柔,与外表截然不同。
“谢谢您,先生。”月璃用细小的声音道谢,心里却还在为刚才自己那丢人的“王八拳”感到羞耻。
“举手之劳。”雷克斯笑了笑,随即眉头微蹙,对格蕾塔嬷嬷说道,“嬷嬷,最近镇子附近好像不太平,我从外面回来,发现通往镇子的路上,那些行为古怪的‘异乡人’越来越多了。”
月璃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异乡人?玩家?!
格蕾塔嬷嬷叹了口气:“是啊,最近是多了不少奇怪的生面孔,穿着五花八门,说话也常常听不懂,行为……嗯,很跳脱,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指指点点,或者突然大喊大叫什么‘任务’、‘技能’之类的怪话。”
雷克斯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确实,他们似乎不死不灭,行为难以预测,有些人会帮忙清理镇子周围的野兽,但也有些人会毫无理由地破坏东西,或者骚扰居民,甚至……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隔壁镇有人口失踪的传闻,虽然不确定是否与他们有关,但还是小心为,嬷嬷,您一个人住,还带着孩子(他看了一眼月璃和艾米),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月璃的心脏砰砰狂跳!
玩家!他们描述的就是玩家!数量在增多!行为更加难以控制!甚至可能……引发了更严重的事件?
失踪?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形成:难道除了她,还有别的玩家也……被困在了这个世界?或者遇到了更糟的情况?
她的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雷克斯和格蕾塔嬷嬷的对话,无意间为她揭示了这个看似平静小镇背后潜藏的、来自“异乡人”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