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宁再次为苏璃儿添茶。
动作舒雅，落落大方。
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搞不懂，这医生究竟是想做什么......
气氛僵持。
片刻后，白宁宁才再次开口：“苏璃儿就没有想问我的吗？”
苏璃儿干笑了笑：“那.....宁宁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个嘛.....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白宁宁神秘一笑，那笑容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兴奋。
“帮助.....？”
“我呢，一直在研究如何逆转生命，起死回生......真的太令人苦恼了，试了无数种方法，可总是失败，直到我遇见了你呀，苏璃儿，你...到底是如何做到，增长生命本源的？”
白宁宁的目光幽幽，有种要压制不住的激动。
苏璃儿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宁宁姐.....这个是因为......”
“苏璃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款圣药可以反复增长生命本源，即便是涅槃不死药，也只是稳定住生命本源，而需要不断突破境界才能真正意义上起死回生......因此才会叫做涅槃圣药。”白宁宁耐心地说，话锋一转，“所以...请不要告诉我，是服用了什么圣药，或者是其他没有意义的借口哦。”
“........”
苏璃儿沉默了。
这家伙，真的真的真的很难搞啊！
“宁宁姐，在我回答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要投放......怨灵？为何又要帮武杀宗和天雷府的帮？”
“苏璃儿可真贪心，一下子就问这么多。”白宁宁嬉笑，继续托着腮，耐心地说，“后来呢，我在思考......既然普世之中，不存在起死回生，那是否能利用某种手段，去移植寿元，我想来想去啊......果然还是得利用生命本源的力量。”
“啊....？”苏璃儿一时间听的有些懵。
“但是移植本源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种完全一样的生命本源.......因此简单的转移，并不可行。”白宁宁顿了顿，眼底弥漫出一缕疯狂，“那么，假如利用物质转换呢？将生命本源黑化，让黑化力量自己吞噬本源印记与气息，而后再利用手段将它们精凝聚成丹药，将黑化的力量在炉内炼化出去......那么，剩下来的，将会是一颗真正的，纯粹的不死药！”
“不是.....这，这这，这对吗？”苏璃儿结结巴巴。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这么巧合？
苏璃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么做，岂不是在玩弄生命......？
白宁宁喝了口茶，似乎意识到苏璃儿在想什么，她润润唇，接着解释：“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也建议过了，是他们自己愿意变成那样的.......”
“这怎么可能？！”苏璃儿忍不住反驳。
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变成那样的怪物？
“唉。”白宁宁摇摇头，很是失望地说，“那枚丹药，一旦服用下去，体内会瞬间打开所有筋脉，毫无灵根天赋的普通人，可以一夜之间成为二层天修士.......而原本就拥有修为的人，会变得无比强大，可，这是有代价的.......”
“代价？”苏璃儿的脑子乱乱的，似乎眼前又出现了花城那人鬼混淆的景象。
“嗯。”白宁宁轻轻点头，轻笑，“假如哦，苏璃儿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会想做什么？”
“我会想要活下去。”苏璃儿眼神笃定。
“啊？”白宁宁显然是没意料到这种回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能活下去而已。”
“苏璃儿，你真是奇怪的人啊。”白宁宁咯咯笑着，“又是妖剑主人，又是赤子之心......你真有趣。”
“宁宁姐过奖了，这很正常吧？”苏璃儿挠挠头。
“嗯？不对哦，我告诉你什么是正常：拥有力量后，原本懦弱的人会变得嚣张跋扈，原本心怀正义的人会慢慢的骄傲霸道，原本就十恶不赦的人，会开始称雄霸主.......然后，这个世界就乱了。”白宁宁说。
蓦然的，话题有些沉重。
苏璃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执念和贪婪.......那种力量才是真正的怨灵，当他们的心达到一种极度负面的状态，我的丹药就会开始出现副作用.......他们所有的筋脉会萎缩，会开始发疯，最终.......”白宁宁语气很轻，点到为止。
“变成怨灵？”苏璃儿恍惚地说。
“苏璃儿很聪明。”白宁宁点头，“起初，我只是把丹药送给了一个双腿残疾的可怜人，他服用后，境界突破，双腿便会重新生长出来......可是，后来他变成了武杀宗的小头目，烧杀抢掠，十恶不做......哦对，就是那天在云海剑楼要杀你们的人。”
怎么回事？
浑身汗毛直立的感觉又来了。
苏璃儿嘴唇微微哆嗦。
冥冥之中，似乎从一开始，她就被某张网罩住了，从最开始相遇白宁宁，到如今坐在这里访谈，似乎.......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安排好的？
“请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白宁宁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我并没有算计你。”
“宁宁姐.......”苏璃儿稍稍凝重，“那究竟为什么， 要投放这种丹药呢？”
静谧。
一刹那的悄然无声，灰尘都不敢被惊动。
白宁宁咬着指甲，清秀的眉拧在一起：“唔......确实，要跟苏璃儿不太好解释呢。”
纠结半晌，白宁宁起身，撂下一句话，往在里侧的房间走去。
“苏璃儿，请随我来。”
“哦哦，好。”
苏璃儿跟了上去。
当她进入房间后，第一个感受便是.......冷！
非常非常非常的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
整个屋子凝结冰霜，地板，墙壁，天花板皆是阵法道纹。
“这是......！？”苏璃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间的正中央。
竟然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冰晶，内部躺着一位美丽的女孩，脸上带着点点雀斑。
“我的姐姐。”白宁宁眼神暗淡。
“姐....姐？”苏璃儿喃喃。
“她的生命之火已经消散了。”白宁宁的声音带着忧伤，“那一年，流行了非常可怕的传染病，她外出归来，恰好在外被传染了严重的传染病......可花城的所有医生，都拒绝救治她。”
“啊？为什么？”
“因为很可怕呀，一旦被传染.......生命之火就会极速萎靡，没有任何特效药，所有手段都无法治疗.......生命之火，是不可撼动的本源。”
“......对不起，宁宁姐。”苏璃儿微微低头。
“苏璃儿没有错，不必道歉。”白宁宁苦笑，“是他们把姐姐隔离了，用阵法封印起来，静静的让她等死.......他们无法治疗，又担心传染病会在花城泛滥.......”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样？”苏璃儿不忿。
“很过分吧？”白宁宁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理解他们，我不能原谅他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这个......我不是很懂。”苏璃儿心情也变得低落。
为了整个城，放弃一个人。
是对，还是错？
苏璃儿想不懂。
但如果这个人是自己身边最重的人呢？
那，对于自己而言，这种是非.......又该如何判断？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
“苏璃儿真的很坦率。”白宁宁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坚冰，“我相信，苏璃儿也会选择自己的‘姐姐’，对么？”
“我...不知道。”苏璃儿摇头。
白宁宁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温柔的笑，“那么，请苏璃儿选择，是要救活自己，还是要救活宋若雪，唐映月，与小镇里的所有人......”
闻言，苏璃儿一怔：“什么...意思？”
“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论如何，我都想要救姐姐。”白宁宁擦了擦眼泪，而后掏出了一颗漆黑如墨的丹药，递了出去，她的眼神渐渐充斥着癫狂，“整座花城的人变成怨灵，凝聚成的丹药......也有一定的失败概率，而苏璃儿你，拥有奇异的生命之火，只要你一人变成怨灵，然后炼化出的丹药......绝对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你....你疯了！？”苏璃儿惊恐，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疯。”白宁宁一转歉意神色，“我会放过花城里的所有人，包括宋若雪与唐映月。”
宋若雪与唐映月？！
啊？？？
“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苏璃儿愕然。
“如果苏璃儿拒绝我的话......我会激发她们体内的毒散，让她们先变成怨灵，然后先做一轮试验品，看看不死丹究竟有没有作用。”白宁宁说。
“你.......”苏璃儿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补充一句，杀了我，毒散依旧会复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解，而花城......失去了我掌控，所有的怨灵最终会毁灭半个中州。”白宁宁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期待，“苏璃儿，选择权交给你，你想要......救哪边？”
苏璃儿错愕地看了看白宁宁，又看向对方掌心，那颗漆黑如墨的药丸。
她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白宁宁，你，个，疯，子。”
“是这个世界疯了，不是我。”白宁宁说。
苏璃儿眼眸弥漫寒霜，盯着白宁宁那如同空壳一般的瞳孔。
“你会说到做到么？”
“当然。”白宁宁点头。
“行。”
苏璃儿走上前，冷着脸，接过了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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