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雪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少女，开口第一句，居然是问钱。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天才也要吃饭的嘛。
“我们为S+级新人提供的预付款，是五十万日元。”
她微笑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新人作家疯狂。
然而，中村凌子听完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侧着头，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柴崎雪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她在听什么？
这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吗？
不是，别搞啊，凌子小姐。
沙发上，星见抱着抱枕，用小脚丫踢了踢高桥葵。
“喂，笨蛋姐姐，五十万很多了！快答应啊！可以买好多好多零食了！”
“笨蛋，你懂什么。”高桥葵头也不回，神识迅速扫过合同的每一个条款。
她显得很谨慎。
“版税太低了。”高桥葵的声音在凌子旁边响起。
“凌子，告诉她，版税我希望能提到百分之十二。”
中村凌子得到指示，立刻像个没有感情的传话筒，复述道：
“柴崎小姐，关于版税，我希望能提到百分之十二。”
“百分之十二？！”
柴崎雪这次是真的惊到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中村老师，您可能不太了解业界的情况，新人作家的版税，通常只有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我们给出的百分之十，已经是业内最高水准了！”
中村凌子又一次沉默了。
她再次侧过头，看向那片空无一人的空气，露出了认真聆听的表情。
柴崎雪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个场景……
太诡异了。
我寻思这地方也没别人啊？
你身边有一个幻想朋友是吗？
天才作家都有怪癖吗？
“告诉她，《女神的宠爱》值这个价。如果草莓包文库没有诚意，我相信，会有很多出版社对它感兴趣。”
高桥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
中村凌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神明大人的话复读了一遍。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柴崎雪彻底沉默了。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
对方的眼神清澈，表情真诚，完全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她说的是对的。
《女神的寵愛》这本书，只要放出去，整个业界的编辑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还有，”高桥葵的声音再次响起。
“关于作品的衍生版权，合同里写得太模糊了。我要所有版权都必须经过作者本人同意，才能进行开发。”
复读姬中村凌子：“关于作品的衍生版权……”
“另外，宣传资源方面，我需要文库至少保证三个首页推荐位，以及线下书店的重点陈列。”
复读姬中村凌子：“宣传资源方面……”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于柴崎雪而言，简直是一场精神上的折磨。
她眼睁睁地看着中村凌子，对着她的幻想朋友请示了一下，然后就用最平静的语气，提出一个又一个精准而尖锐的要求。
每一个要求，都正好卡在线上。
那根本不像一个新人作家，反而像一个在业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她甚至感觉，房间里的空调温度，都好像变低了。
高桥葵甚至还飘到了柴崎雪的面前，近距离观察着她的表情。
柴崎雪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吧……”
终于，柴崎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她拿起笔，在合同上飞快地修改着条款。
“百分之十二的版税，所有衍生版权归作者所有，宣传资源……我也可以答应您！”
她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中村凌子。
“中村老师，这真的是我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了！请您……和您的那位朋友，务必考虑一下！”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把那个幻想朋友的存在，暗示了出来。
关于我签约的作家哪都好但是有点妄想症这件事。
中村凌子听到这话，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她是在说神明大人吗？
她能感觉到神明大人的存在吗？
“答应她吧，凌子。”高桥葵的声音适时响起。
“是！”
中村凌子如蒙大赦，立刻拿起笔，在合同的末尾，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之代笔者】【中村凌子】
当笔尖落下的那一刻，柴崎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成功了。
她签下了这个注定要改变业界格局的绝世天才。
虽然过程有点诡异。
签约金很快就到账了。
当中村凌子看到手机银行短信上那一长串的零时，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她们……终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柴崎雪收拾好文件，站起身，准备告辞。
临走前，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公寓。
她由衷的赞叹道：“中村老师，您的作品，真的……充满了某种神性的光辉。”
“就好像，真的有神明在背后，指引着您一样。”
中村凌子闻言，猛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幸福，无比虔诚的微笑。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那片空无一人的沙发，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轻声说道：
“是的。”
“一直都在。”
那一瞬间，柴崎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中村凌子那近乎狂热的眼神，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公寓。
姐姐，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天才作家……果然都有点怪癖啊！
“砰。”
随着房门关上，公寓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呼……终于走了。”
高桥葵松了口气，从沙发上飘了起来。
“凌子，干得不错。”
“都是神明大人指导得好！”中村凌子满脸通红，像个受到了表扬的小孩子。
星见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情深的样子，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了高桥葵的面前。
“喂，变态姐姐。”
“干嘛？”高桥葵正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中，心情很好。
星见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严肃了起来。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桥葵。
“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看你和你的小信徒玩过家家。”
高桥葵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她感觉到了，星见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不安，与一丝丝的恐惧。
“出事了。”星见一字一顿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