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夜宴,设在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
帐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却等级森严。
出席者皆是此次秋狝中表现卓越的将领、有功的宗室贵女以及位高权重的随行大臣。
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皮革味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权力与力量的躁动。
林岳的位置被特意安排在离御座不算太远,却又足够显眼的地方。
他一踏入帐内,便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依旧是那身清冷打扮,但腰间那柄“秋水剑”,在此等场合下,却显得格外刺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落在了那柄剑上,惊疑、探究、难以置信、乃至隐晦的嫉妒,种种情绪交织成无形的网,将他笼罩。
“那是……‘秋水’?陛下竟将此剑赐给了他?”
“一个校书郎,何德何能佩此神兵?”
“莫非真如传闻所言,此子以颜色惑君……”
低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席间涌动。
林岳面沉如水,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只微微垂眸,盯着面前案上的酒盏,仿佛能从中看出一朵花来。
他全力运转着那微弱的“灵犀微感”,试图过滤掉那些过于灼热的视线和嘈杂的心绪,但收效甚微。
体内那缕气流似乎也感受到外界的压力,自行加速运转,带来一阵阵轻微的悸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几道格外锐利的目光。
来自靖南王,冰冷阴沉,几乎要将他洞穿。
来自几位军方大佬,审视评估,带着武人对于神兵本能的关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来自苏婉儿那边,依旧是满满的倾慕与担忧。
还有来自御座之上,那始终淡然却掌控一切的目光。
宴至半酣,气氛愈加热烈,已有立功将领出列,向女帝敬酒并简要禀报猎获与见闻,言语间充满豪迈之气。
就在这时,女帝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玉杯。
清脆的碰撞声并不响亮,却奇异地让喧闹的大帐迅速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御座之上。
女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林岳身上,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爱卿。”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朕赏你的‘秋水’,可还顺手?”
来了!
林岳心脏猛地一缩,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起身,离席,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清冷平稳:“回陛下,神兵利器,微臣受宠若惊。”
“哦?”女帝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凤眸微挑,“素闻‘秋水’不仅锋锐无匹,剑鸣更是清越非凡,有龙吟之象,今日众卿皆在,林爱卿何不拔剑出鞘,让朕与诸位爱卿也听一听这传说中的龙吟?”
!?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让一个男校书在御前拔剑?!
即便只是听个响,这也太过逾矩!
更何况,“秋水”之名许多人都只闻其名,未见其实,女帝此举,简直是将林岳连同这把剑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中心!
林岳背后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变得更加灼热,如同实质般压在他身上。
拔剑?在这种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他不能拒绝。
“微臣……遵旨。”
他深吸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握住了“秋水”的剑柄。指尖触及那温凉的剑柄,体内那缕气流似乎受到牵引,变得更加活跃。
他调整呼吸,努力回忆着握住“秋水”练剑时的感觉,试图与剑沟通。
然后,猛地用力!
“锃——!”
清越剑鸣骤然响起,如同冰泉破冰,又似昆山玉碎,瞬间压过了帐内所有的嘈杂!
一道秋水寒光流淌而出,映照着帐内无数灯火,光华璀璨,锋锐之气扑面而来,竟让离得近的几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剑!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然而,就在剑鸣响彻的瞬间,异变陡生!
林岳只觉丹田处那缕气流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炸开!
一股远比以往更加汹涌澎湃的热流自小腹升起,疯狂窜向四肢百骸,与他刚刚试图注入剑身的气机猛烈撞击在一起!
是那碗“安神汤”和“宵夜”残留的药力!竟在此刻被“秋水”剑鸣和御前紧张的气氛彻底引动!
“嗡……”
“秋水”剑身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细微却持续的低鸣,仿佛在与它新主人体内混乱的力量共鸣。
林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烧起来一样,那股力量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他刚刚开拓出的那点微弱经脉!
他拼命想要压制,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不到林岳体内的翻江倒海,只看到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林校书,在拔剑后突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连剑都似乎要握不住。
这是怎么了? 承受不住御前压力?还是身体有恙?
苏婉儿担忧地捂住了嘴。
靖南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快意。
其他大臣将领也是面面相觑。
唯有御座上的女帝,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了然的光芒,仿佛期待已久的一幕终于上演。
她并未出声呵斥或关心,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林岳在痛苦中挣扎,看着那柄“秋水”剑发出不安的嗡鸣。
就在林岳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力量,即将出丑甚至受伤的刹那——
女帝忽然轻轻抬起了手。
她没有碰触林岳,只是将手中把玩的一枚温玉扳指,轻轻放在了面前的御案上。
“嗒。”
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秋水’亦通灵性,感知到朕与诸卿的杀伐之气,竟有些亢奋了,林爱卿,看来你还需时日,与它好好磨合。”
这句话如同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既解释了林岳的“失态”,全了他的颜面,又将焦点引回剑本身。
更诡异的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岳只觉一股清凉平和、却浩瀚如海的无形力量悄然笼罩了他,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如同疏导洪水般,将他体内那狂暴窜动的药力和气流gently引导回原本的轨迹!
痛苦骤减!
虽然力量依旧澎湃,却不再具有破坏性,反而开始更快速地融入他的经脉,强化着他的身体。
龙元秘典的运转,竟在这一刻陡然加速,完成了又一个微小却关键的循环!
他煞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甚至多了一丝红润,颤抖的手稳定下来,“秋水”剑的低鸣也渐渐平息,只剩下清冷的寒光流转。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
帐内众人虽觉有些奇怪,但见女帝开口圆场,林岳也迅速恢复正常,便也只当是个小插曲,纷纷附和道:“陛下圣明,神剑有灵。”
林岳缓缓收剑回鞘,心脏依旧狂跳,既有后怕,更有惊疑。他深深低下头,掩去眼中翻腾的情绪:“微臣……谨遵陛下教诲。”
他无比确定,女帝刚才出手了!
她不仅知道他的状况,甚至能轻易引导他体内暴走的力量!
她到底想做什么?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还是另有所图?
女帝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模样,唇角笑意加深,仿佛方才只是随手解决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无妨。”她摆摆手,语气重新变得慵懒,“回去好生体悟,朕期待你真正掌控‘秋水’之日。”
宴席继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林岳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体内奔腾的力量,和女帝那深不可测的手段,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以及,一丝被强行喂下“甜头”后的诡异悸动。
【叮!检测到宿主力量显著提升,《龙元秘典》初步入门。体质+5,感知+3。】
【检测到重要人物的间接帮助与深度掌控(培育心态),倾心值+20。】
【检测到在场众人对“秋水”剑鸣的惊叹与对宿主“受陛下回护”的复杂情绪,经“装备辅助”及间接关联转化,倾心值+35。】
【万人迷任务当前进度:329/10000。】
林岳:“……”
这次,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