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无道和“植物医师”的副业让林岳深感前途渺茫。
就在他对着空荡荡的钱袋和偶尔抽风发光的手指头发愁时，一份意外的“邀约”悄然送至。
这日他点卯回来，发现院门缝底下塞着一张质地奇特、触手冰凉的黑金色卡片。
卡片上没有署名，只以某种特殊的银粉绘制着一个繁复的徽记——一只环绕着荆棘的闭目乌鸦。
背面则是一行小字：
“今夜子时，南城枯柳巷底，静候‘萤火’阁下光临，秘市易宝，价高者得，概不赊欠。”
林岳拿着卡片，瞳孔微缩。
萤火阁下？
这称呼……分明是暗指他前几天晚上变身人形灯泡的事！
虽然流言传得离谱，但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并用这种隐秘的方式递送邀请，对方绝非普通势力。
秘市？听起来就比黑水坊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高端。
价高者得？这倒是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缺钱，也缺获取特殊资源的渠道。
去？还是不去？
风险显而易见：对方身份不明，意图难测，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但机遇同样诱人：或许能在那里找到《龙元秘典》后续所需的珍贵药材，或者打探到有用的信息，甚至把手里那几颗女帝赏的、自己不敢再吃的“凝碧丹”出手换钱。
富贵险中求！林岳一咬牙，决定赴约。
当然，必要的准备不能少。
他再次检查了那几颗“凝碧丹”，用玉瓶小心装好。
又翻出之前买的、一直没机会用的易容材料——一些能略微改变肤色、塑造皱纹的药膏，以及一套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
他甚至把《碎玉掌》的心法默默运转了几遍，确保关键时刻有一搏之力。
子时将近，南城枯柳巷。
这里比黑水坊更加偏僻破败，巷子深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声野狗的吠叫和风声穿过破屋的呜咽。
林岳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神情萎顿的普通青年，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来到巷底。
那里只有一堵看起来荒废已久的石墙。
他拿出那张黑金卡片。刚触碰到墙面，卡片上的乌鸦徽记竟微微亮起，面前的石墙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晕门户。
林岳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门后并非想象中阴暗的地下洞穴，而是一处异常宽敞、灯火通明的奇异空间。
穹顶很高，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照得四下如同白昼。
地面铺着光滑的黑曜石，两侧是一个个用特殊能量屏障隔开的独立摊位，不少摊主和顾客都穿着斗篷、戴着面具，或者以其他方式遮掩着形貌，显得神秘莫测。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异的药香、矿物气息，甚至还有淡淡的能量波动。
这里的氛围更加安静、有序，但也更加压抑，每个人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岳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在这里，隐藏身份才是常态。
他定了定神，开始慢慢逛起来。
摊位上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有灵气四溢的罕见草药，有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残缺法器，有封存在水晶中的奇异兽卵，甚至还有标注着某某秘境出土的古老卷轴……
价格自然也高得令人咋舌。
林岳看得心惊肉跳，同时更加坚定了要卖掉“凝碧丹”的决心。
他找到一处专门收购丹药的摊位，摊主是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影，面前摆着一块“鉴药收宝”的木牌。
“收丹药？”林岳压低声音，改变了一点声线，将玉瓶递过去。
黑袍摊主伸出枯瘦的手指，接过玉瓶，打开瓶塞，只是轻轻一嗅，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
他仔细检查了丹药的色泽、纹路，甚至用指尖刮下一点粉末尝了尝，沉默片刻，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道：“凝碧丹，宫中御制，品质上乘，但……药力似乎有些异常活跃？开价。”
“一千两一颗。”林岳报出一个自认为极高的价格，准备对方砍价。
谁知黑袍摊主只是沉吟了一下，便道：“可，三颗，三千两，银票还是现银？”
林岳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银票。”
这么顺利？这丹药这么值钱？
还是说这异常活跃的药力在他们看来也是优点？
交易完成，揣着厚厚一叠银票，林岳感觉自己走路都踏实了不少。
他终于有钱了！
心情大好的他继续闲逛，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摊位。
摊主是个穿着五彩斑斓、缀满各种羽毛和细小骨饰衣服的老妪，脸上涂着油彩，看起来不像天凤王朝的人。
她的摊位上没有实物商品，只放着几个小巧玲珑、雕刻着虫豸图案的陶罐。
老妪也不吆喝，只是半眯着眼睛，嘴里发出极轻微的、仿佛虫鸣般的嘶嘶声。
林岳本来想直接走过，却突然感到怀中那枚玄黑令牌轻微地热了一下！
他脚步一顿，看向那个摊位。
就在这时，那老妪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瞳孔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复眼结构！
她直勾勾地看向林岳，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变得急促了一些，然后竟然用一种生硬但清晰的天凤官话说道：“年轻的‘萤火’，你身上……有‘王’的气息，很淡，但不会错。”
林岳心中剧震！
王的气息？是指令牌？还是指……女帝？！
这老妪是什么人？！
他强行镇定，冷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老妪的复眼眨了眨，发出咯咯的怪笑：“不明白？没关系，南疆十万大山里的虫子们，却记得那种气息……古老，威严，让它们恐惧又向往的气息。”她指了指面前的一个陶罐，“买个‘知言蛊’去吧，年轻人，有时候，听懂‘虫语’，能让你听到很多被忽略的秘密……比如，你身边那些小东西们的窃窃私语。”
虫语？林岳看向那个陶罐，里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
他本能地觉得这老妪极度危险，但又对她的话和那令牌的反应感到好奇。
“多少钱？” “不要钱。”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结个善缘，只盼日后若‘王’息再现，你能替老婆子我说句好话……就说是南疆‘虫婆’进献的小玩意。”
又是冲着女帝来的？！
林岳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个人似乎都能通过某种方式将他与那位深不可测的女帝联系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那个小陶罐。
入手冰凉，里面的小生命似乎躁动了一下。
“多谢。”他低声道，转身快步离开，不想再多待一秒。
那自称“虫婆”的老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复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再次闭上眼睛，发出嘶嘶的虫鸣。
离开秘市，回到现实世界的黑暗小巷，林岳看着手中的陶罐，感觉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虫语？听懂小东西们的窃窃私语？这有什么用？
他疑惑地打开陶罐一条小缝，借着月光，看到里面趴着一只通体碧玉、长得像七星瓢虫却只有米粒大小的小虫子。
似乎感应到打开，那小虫子振动了一下翅膀，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常人耳捕捉的嗡嗡声。
而下一秒，林岳的耳边，却陡然响起了一片纷杂、混乱、却依稀可辨的“对话”！
“吱！那傻狗又来了！快跑！”
“啾！东边第三家厨房有块肥肉掉地上了！兄弟们冲啊！”
“嘶……冷死了冷死了，这破墙缝漏风！”
“嗡嗡……那两脚兽看起来好亮，想吃……”
林岳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这“虫语”……特么指的是老鼠、麻雀、蟑螂、蚊子们的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