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巨款和一只聒噪的“虫语翻译器”,林岳回到小院,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有钱的喜悦很快被虫婆那番诡异的话和这奇葩蛊虫带来的困扰所冲淡。
他能听懂虫豸之语了!
这能力不能说没用,只能说是……十分鸡肋且吵得他脑仁疼!
尤其是晚上,墙缝里老鼠关于哪家厨房剩饭多的争论、屋檐下麻雀夫妇的育儿经、甚至蚊子寻找下嘴目标的嗡嗡决策……
各种细碎、杂乱、毫无意义的信息无差别地涌入他的耳朵,让他根本无法静心修炼或入睡!
“闭嘴!”他忍无可忍,对着空气低吼一声。
然而虫语依旧,那些小生物根本听不懂他的威胁。
最后他不得不找块布把陶罐裹得严严实实,又塞进衣柜最底层,那纷乱的“聊天”声才勉强减弱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这三千两赚得可真不容易……”林岳瘫在床上,感觉心好累。
然而,麻烦似乎总喜欢扎堆来找他。
几天后,宫中一场不大不小的赏菊宴。
这种场合本没林岳这种边缘小官什么事,但不知为何,女帝竟点名让他也列席旁听,美其名曰“感受宫廷雅乐,陶冶情操”。
林岳只能换上那身略显局促的低品级官服,硬着头皮坐在最末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当场学会隐身术。
宴会上丝竹悦耳,歌舞曼妙,贵女名流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林岳却如坐针毡,只觉得那些若有若无瞟向他的目光比秋日的蚊子还烦人。
他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专注于研究面前案几上的花纹,假装自己是个摆设。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略微自由走动寒暄时,一个带着浓郁甜香的身影停在了他的案前。
那香气甜腻得有些发齁,绝非宫中常用的清雅香型。
林岳心中警兆微升,抬起头。
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华贵紫裙的年轻女子。
她的容貌极美,是一种带有攻击性和掠夺性的艳丽,眉梢眼角微微上挑,透着几分恣意与傲慢。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嘴唇却涂得鲜红,此刻正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毫不掩饰地、带着某种奇异热意地盯着林岳,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反倒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占有欲和探究欲。
林岳从未见过此人,但本能地感到极度不适,那目光让他头皮发麻,如同被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盯上。
“你就是那个林岳?”女子开口了,声音娇柔婉转,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果然……名不虚传,这皮相,这骨相,这身段……啧啧,真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她说着,竟然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就要朝林岳的脸颊抚来!
林岳脸色一寒,猛地侧头避开,霍然起身,冷声道:“阁下请自重!”
他的动作和冰冷的语气引起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那女子却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收回手,用那双桃花眼将他从头到脚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目光更加炽热:“还是个带刺儿的?更好!驯服起来才更有意思。”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甜腻的香气几乎要将林岳淹没:“我叫南宫怜,家父是镇国公,小美人儿,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珍珑阁’坐坐?我那里收藏了天下间最美丽、最有趣的东西,唯独缺了一个像你这般的……活色生香的绝品,我保证,会比待在这无趣的皇宫里,有意思得多。”
珍珑阁?收藏?活色生香的绝品?
林岳瞬间明白了!
这女人根本不是寻常的好色或爱慕,她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罕见的、值得收藏的“物件”!
一种极致的变态占有欲!
一股恶寒从脊椎骨窜起,林岳的脸色瞬间结冰,眼神锐利如刀:“没兴趣!”
“别急着拒绝嘛。”南宫怜似乎对他的抗拒更加兴奋,鲜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唇角,“我会给你最好的待遇,最美的华服,最精致的食物……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让我欣赏就好,或者……你想玩点更刺激的?我也有很多有趣的‘小玩具’,可以和你慢慢分享……”
她的目光扫过林岳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其中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林岳的拳头在袖中骤然握紧,内力暗涌,《碎玉掌》的劲力几乎要透体而出!
他从未如此想将一个人一掌拍飞!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声音插了进来:
“南宫小姐,何事如此开心,与本宫的属官相谈甚欢?”
女帝凤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色平淡,目光却如同冰凉的秋水,淡淡扫过南宫怜。
南宫怜见到女帝,脸上的恣意收敛了些许,但依旧带着那份天生的傲慢,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笑道:“回陛下,不过是见这位林公子风姿独特,心生好奇,闲聊几句罢了,陛下真是好眼光,宫中藏了如此妙人。”
凤瞳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朕的眼光,自然不差,不过,朕的人,就不劳南宫小姐费心‘好奇’了。”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带着明确的警告和划清界限的意味。
南宫怜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了看女帝,又看了看面覆寒霜的林岳,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怜儿唐突了,陛下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怜儿只是……惜才爱美之心过切,还望陛下勿怪。”
她说完,再次深深看了林岳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身上缠绕了一圈,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那甜腻的香气许久才散尽。
林岳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南宫怜给他的压力,甚至不亚于面对靖南王时的杀意,那是一种更扭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觊觎。
“镇国公南宫家,世代勋贵,权势滔天,南宫怜是这一代最受宠的嫡女,性情……乖张,喜好收集天下奇珍异宝,尤爱……美丽独特之人事物。”女帝的声音淡淡响起,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提醒,“被她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躬身道:“谢陛下解围。”
女帝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解围?朕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朕的棋子罢了,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若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朕留你何用?”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林岳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棋子……麻烦……自己解决……
女帝的话冰冷而现实。他再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件被多方觊觎的“物品”,一盘棋中随时可弃的“棋子”。
南宫怜……镇国公……
林岳缓缓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必须更快地变强!
强到足以粉碎所有试图将他视为收藏品的目光!
强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赏菊宴后续如何,林岳已然无心关注。
他提前告退,回到小院,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驱使着他疯狂修炼。
然而,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想起虫婆的话。
“听懂虫语,能听到很多被忽略的秘密……”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拿出了那个裹得严实的陶罐。
也许……这些吵死人的小东西,真的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比如,关于那位镇国公府……或者那位南宫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