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诺拉身子颤了一下。她睁圆了眼睛，视线在艾伦与卡万之间游移。
感受到身旁的担忧，猜到她仍旧抱有顾虑，艾伦出言安慰。
“黛诺拉，殿下说的没错。魔术士和近卫军一样，都是阿卡卓德不可缺少的军事力量。即使军队之间难免存在纠纷，为了复兴阿卡卓德，我们也应该众志成城。”
艾伦攫紧训练用剑，目光死死咬住卡万，像一条蟒。丝毫不顾身旁黛诺拉的注目。
黛诺拉收回视线，眼皮下沉。她的手捏紧了胸前的布料，袖口抖下来，照出她里面暗红色的鳞片。
“但你的部下说的不错……‘宫廷魔术团’不过是换了皮的半人半鬼的怪物。是前安德罗帕尔的次品。”
“……黛诺拉。”
毒辣的太阳把黛诺拉的红发照得艳丽。艾伦单单是通过余光给予关注，惹眼的丹红便火一样烧进他的眼珠子。
他知道这样的她很是少见，以往虽然都是比较谨慎的性格，但总归还是趋于乐观。不过如今因为身份原因遭到歧视，不论是谁都心存芥蒂。
艾伦叹了一口气，随即将剑插入沙中。他大迈步，转身走到黛诺拉身前，牵起有些滚烫的手。
“黛诺拉，我维护并纠正我士兵的操行，是我身为长官的职责。但我并不会放任这样的风气在宫廷近卫军中流传……我的立场，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艾伦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黛诺拉听完，不觉间点动脑袋。
“总之，我们先给这个跋扈的王子一点苦头尝尝吧！要让他知道，小瞧两个团长会付出什么代价。”
艾伦放开黛诺拉的手。黛诺拉的手悬在空中，停滞了五秒，然后放到胸前随着呼吸起伏，眼睛也缓缓闭上。
艾伦的视线快速掠过黛诺拉，最后锁定在卡万的身上。
他拔起剑，两手前后抓握剑柄部分，竖在身前。
“殿下，这次我们可不会手软！”
◆
伊塞拉顾及爱莎可能不会使用位面魔法，同时也担心魔女身份的暴露，便执起爱莎的手一路牵到阿卡卓德王宫内的训练场附近。
她们挑选了一个高一点的位置，尽管站在高处俯视下去，能看到的景象也只有蚁点大小，却丝毫不觉烦恼。
伊塞拉将右手压在额头刘海的位置，左手背在身后，俨然一个高台水手望海的模样。
“爱莎，我来给你上一课。如此远的距离，如果是术士，要怎么做才能看到远处的战况呢？”
“嗯……用效力魔法中的‘魔力知觉’感知具象化就可以了吧？”
伊塞拉点点头：“嗯，真聪明！只要闭上眼睛，再由近到远将魔力因子汇集成一条‘光路’，就像放大镜把光线收集并聚焦那样。我们的感官就能理论上无限延伸。”
伊塞拉话音才招呼下，就闭上眼睛。不需要发动构成，仅仅0.3s的功夫，就取得了人群中心的鸟瞰视野。
三发火焰弹从上、中、下三个不同的方向作抛物线袭向卡万。卡万则将身一扭，躲过了黛诺拉的攻击。
这样恰到好处的精彩动作仅仅在感官放射的瞬间便被她捕捉到，于是打心底觉得高兴。
卡万前脚还没站稳，又是一记风刃斩来，直迎卡万面门。
卡万仰腰后躲，左手支撑地面。艾伦没有停歇，剑居身体左侧，三步并作两步，抓住卡万的破绽就要劈砍。
卡万不给机会，左手配合着躯体与下肢在半空转体，两腿旋了半圈，支撑着地面的左手再猛然拍起，他整个人便逆着剑锋来袭的方向，如一只草兔一样向艾伦背后蹦走。
“诶……原来他这么灵活啊。”
伊塞拉嘀咕着，眼睛追随着王子的跳跃而转动。一旁的爱莎看到自己老师满脸兴奋模样，也不好再提教学的事扫兴。
“狙击真实之物，万事万物在白昼中呈现，视觉比肩无垠苍蓝——”
吟唱完毕，爱莎的“魔力知觉”也跟着扩张，不一会儿就取得了和伊塞拉相同的视野。
“果然是陛下呢。他可是整个王宫内身手最敏捷的喔！”爱莎兴致勃勃地说。
听到左边的声音遥远而绵长的传来，伊塞拉依旧眺望前方，并用带有戏谑的口吻回应。
“唔诶…感觉好恶心哦。”
“啊，您是说陛下吗？”
“唔姆。你想啊…和兔子一样蹦来蹦去，不使出能巡航的‘自适应术式’根本锁定不到嘛……”
爱莎心里明白，所谓“自适应术式”就是魔法召唤物一类的术式。是施术者可以灌注自我意识操弄的傀儡。一般术式除非专精，不然很难习得。
暂时收回魔力视野，爱莎朝一边看去。伊塞拉眼里是正在施展的微型圆盘状构成，她正一边观察着远处的战况一边肯定地点头。两只手还环在胸前，又像是在赞许并不存在的道理一样。
见到这样自顾自娱乐的老师，爱莎开心地笑了。同时笑声也引起了伊塞拉的注意。
“怎么了吗？”
伊塞拉暂时收敛视野，茫然地看向爱莎。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老师真的很有趣，果然是充满了魅力呢～”
“是…是吗？”
爱莎这么一番夸赞让伊塞拉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对方似乎也暂时搁置了让自己开小灶的想法，伊塞拉不禁打心底肯定计划的成功。
片刻的对视后，她像是听到爆炸声，目光再度落到前景中。
爱莎盯着伊塞拉眼中的构成，想起了上课时老师那既有些幽默又稍显肃穆的神情，由衷地感到钦佩。
“毕竟术式，那都是杀人的技巧”——有人能把这种血腥事，轻松而诙谐地讲出来，甚至授课，就单单行为而言都值得身为同类的爱莎去钦佩。
但也只有“同类”会去钦佩了。上课的人数里也不完全是术士，还混杂着一些好奇学问，或者研究怎么对付魔女的名门望族。
爱莎想到自己第一天见习时的各种碰壁，又想着伊塞拉第一天被全班人质疑并唾弃的场面，如此的相同，让她不由得心里一阵苦闷。
那时老师脸上是无奈、苦涩，积有许多负面情绪，却和自己不一样，唯独没有那种挫败感。
本以为只是老师装出来的坚强，可能之后的辞职没有，她仍旧是一个人待在声声谩骂中自顾自讲课，每天循环往复。
在那样的压力下还能保持如此的情绪鲜明，恐怕也只有第一天犯事第二天忘的孩子可以做到了。
但伊塞拉学识渊博，并且被刁难时也并不会像其他教师那样屈服……
感觉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啊——爱莎看着伊塞拉，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哇，那个人竟然能跟上卡万的节奏啊。嗯…我记得是叫——”
“是叫艾伦·怀亚特哦，老师。听闻是历代阿卡卓德王统治时期最为年轻的军官，还是宫廷近卫军第一军团长兼宫廷骑兵团团长呢。”
“哇～很厉害呀！”
晃了晃脑袋，爱莎还是决定将这事抛之脑后。
伊塞拉一边礼貌回应，一边做出环顾姿态。爱莎很快也加入到观战中。
在两人周旋的外围一带，那个通过持续施展术式消耗、扰乱卡万的女性也令伊塞拉有印象。
黛诺拉·维什莱雅。宫廷魔术团第一编制副团长，不久前刚被提拔升为团长。
然而这样国内顶尖的存在，卡万一个人却能与之周旋许久。
她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好好培养的话，是不是可以杀死我这个魔女呢？”
◆
“殿下！您老是跳来跳去的，跟个兔子一样！这怎么打啊！”艾伦又是一记横斩，剑身依旧只拂去了沙尘。
卡万没有回应艾伦的呼喊，只是一味地做出躲闪动作，寻找间隙接近术士。
在任何一场战争中，弓兵与骑兵的战略协同往往能起到常规的支援与推进作用。
只不过自从阿卡卓德接受“术士”这一兵种后，其优秀的战时战后支援能力便渐渐替代了原先弓弩手的应用。至于医疗兵，碍于战地上仍旧需要保证推进与疗愈，便相应的保留下来……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卡万正是明白眼前的艾伦尚且作为步兵与自己交手，而唯一的伤害手段又来自他后方的黛诺拉，那只要优先解决棘手的对象，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艾伦！”
黛诺拉忽然大喊一声，一个橘红色的构成正逆时针转动着，在艾伦的背后发出可怖的血色光亮。
艾伦识趣地跳走，因为刚才的抱怨，他的动作晚了几秒，而阵眼处已然喷出熊熊燃烧的火焰。
来袭的火焰并未烧灼艾伦的服装，却在跳开的瞬间冲到卡万脸上。
卡万脚尖甫一落地，身体也还没稳定下来，随后他像是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天上盯着他，注意力一时没放在前面，走神了半拍。
在察觉到并非敌意视线后，火焰也如狮子的血盆大口来袭。
他眉头一皱，干脆将木剑反手持住，用右臂抵住剑身。
随后火焰冲到卡万的身上，在他四周化作魔力因子散开。但木剑却化作了焦炭。
艾伦扔下木剑，快步上前：“殿下！您没事吧！”
黛诺拉也随之赶过来，声音慌乱：“殿下！抱歉！我刚才没有控制好魔力……”
“我没事。”卡万将烫手的木剑插入沙里。
王子低头打量了一下身躯和四肢的烧伤程度，除了手套上留有的轻微温热感外，全身上下，完全不见一丝烧伤。
卡万眉头一沉，过了三秒，很快又向两侧舒展。
卡万故作矜持地掸去身上的灰尘，然后嗅了嗅鼻子，像是打探到异样感的方向，仰起脑袋任目光投向天空一角。
艾伦和黛诺拉不约而同地顺着王子的视线看去。然而遥远无边的天空，除却几只掠过的长翎鸟，几乎什么也没有。
“伊塞拉，你在那里吧。过来。”卡万面朝天空喊道。
位于训练场不远处的瞭望塔塔尖上，两个黑影倏而闪烁。两名高矮不等的女性蓦地出现在训练场上空。
“唔…你简直不像人类耶？”伊塞拉随着浮动的星光粒子，像一片花瓣那样荡落。
爱莎则全身被幽蓝色的魔力外衣包裹，同样跟从着伊塞拉的动作落下。
卡万一把夺走艾伦的木剑，左手攥紧，剑锋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天堑。
“伊塞拉，来。”卡万走到伊塞拉面前，剑搁在小腿处。
“不要，我可不想和只会蹦来蹦去的兔子切磋。再说你连黛诺拉都没赢，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伊塞拉两手抱在一起，决绝地说。
听出自己遭到嫌弃，卡万不由得挤了挤眉。
“果然啊。但你看到的并非真实，很多事情，亲眼所见亦非真实。”
“诶…是吗？那我得夸夸你，身为阿卡卓德的王太子，不仅身手矫健，嘴也特别灵光耶？”
“你啊…嘴从小就这么毒吗。”
伊塞拉闭上眼，吐了吐舌头。两只手也举在耳边，像大象耳朵那样扇动。
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的女人，卡万垮下笑脸，表情好似吃了一嘴巴的孩子，既苦涩又无奈。
爱莎小迈步走到黛诺拉身边，瞧了一眼黛诺拉和艾伦——他们就像在看一对夫妻吵架那样，脸上挂着默契的笑意。
卡万展起左臂，轻唤了一声：“艾伦，拿着。”
“哎？殿下，您不比了吗？”艾伦收起笑脸小跑上前，双手接住抛出的木剑。
“当然不是。”卡万看着伊塞拉，“伊塞拉，你身为阿卡卓德宫廷魔术士的任职教师，难得有机会为学员做现场教学，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这个……”
伊塞拉低下头，瞟了一眼四周。无论是剑士亦或术士，此刻都用一副期待的表情望向这边。她方才得知被眼前人摆了一道。
伊塞拉耸了耸肩，细小的手掌摊在两肩的位置。
“我知道啦…不过我不会用剑，但你不用剑真的好吗？”
卡万浅笑了一下：“反正对你没用，还很笨重。但你不会动真格的，对吧？”
伊塞拉脸颊上织出浮夸的笑靥。两人在短暂的对视后，她收敛表情，张开手臂飞到低空。卡万则撤出脚步拉开距离。
“卡万，如果你能挡下我三招，我就额外答应你一件事。”
卡万抬眼盯着艳阳下的魅影，表情肃穆：“那和我结婚好了。”
“不要！”伊塞拉脸色羞红，“而且还不知道结果呢，别那么早下定论！”
卡万不再说话。伊塞拉闭上眼睛，两只柳枝般细瘦的胳臂悬在胸前，张成“八”字。伴随着伊塞拉的轻声默念，两手的指隙间陡然窜出一个浅紫色的轮毂大小的术式。
卡万上下缩动喉结，下压身体，两腿微扎手臂稍展。
突然，稍显庞大的术式冒出烫眼的光线，肆意蹂躏着直视它的生灵。
卡万的眼睛被一瞬间的刺激到，却并未有明显的灼伤。他抬起手臂，架在眼睛的位置，像举着一块无形盾牌那样朝伊塞拉笨重前进。
在灰暗的视域中，属于王子的白光就在正前持续闪烁。伊塞拉随意地挥动左手，术式顺时针转动了半圈。
她嫌麻烦地将构成脱手释放，而后手指轻轻一捻，指尖擒住一块块静滞的“空气团”后，放置阵眼位置，将本可以无吟唱使出的术式脱口而出。
“风息啊……”
说完，中指跟拇指微微施力，指腹间的“气团”随即破碎。
哗——
紫色构成顿时喷出横向飞远的龙卷。方才还鲜少刮风的场地，顷刻间狂风怒号，沙尘飞扬。
即便是无吟唱之后，撷取精华的快速吟唱，所花费的时间也仅仅慢了一秒。但一秒对于伊塞拉而言，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卡万上身前倾，下肢后展，尽量维持身体平衡。他的足迹每拖出二十厘，就后脚迈到前脚的位置，攀雪山那样步履维艰。
实际上他没被龙卷吹走已是万幸。可尽管他的速度缓慢，但两人的距离确实在渐渐拉近。
伊塞拉挥舞右手，霎时，术式外环吐出三根碗口粗的呈三角排列的藤蔓。
藤蔓在冒头的瞬间，又分裂成三头触须，以游隼掠食那样的速度冲向卡万。
卡万侧首，不好观察藤蔓的攻击轨迹，即使用心聆听，也会被风号声扰乱。
于是，他闭上眼睛，一颗颗流星雨一样的白色光点突兀地出现在他正前方。
“！”
卡万一个扭身，身子拽着手臂硬是朝右侧滚了一圈。
他匍匐在沙地上，抬头看，那九根触须已然是刺入地面约莫三丈深。产生的低陷也迫使周遭的沙泥不知疲倦地涌入。
卡万一把抓起触须支撑身体。黄沙粘在他的外套上，他缩指弹去沙粒，趁着触须拔出前跑向伊塞拉。
按照约定，三招已过，她不能再继续施展术式，于是任由卡万靠近自己。
“还有招吗，伊塞拉。”
卡万在伊塞拉斜前方唤了一声，然后一改脚步，慢悠悠地走近。
伊塞拉虽然身处半空，但处势并不高，只要稍微起跳就能抓住手腕；甚至不需要跳跃，卡万抬手就能握住那双纤细的脚踝。
但他没有做出那样可能会拽伤她的动作，而是等待着对方如落花一般飘到自己身边。
“不愧是卡万，真厉害呢。”
伊塞拉小手在胸前轻拍，嘴角也咧出甜蜜的笑意。艾伦和黛诺拉也凑了上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殿下，原来您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凭您的反应速度，应付我和黛诺拉，完全是游刃有余才对啊。”艾伦说。
“殿下躲得确实漂亮，伊塞拉老师也很用心。”黛诺拉斜眼瞄了一眼伊塞拉，会意而不挑明。
卡万点头默应。他随即朝伊塞拉伸出手，掌心覆在了伊塞拉的手背。
“伊塞拉，刚才的术式，全都是‘扰乱’一类的吧？为什么不用攻击属性的术式？”
伊塞拉嘟起嘴唇，眼珠子转到一边：“这算是刚才的请求吗？劝你还是换个好一点的愿望哦…”
“是命令。还有不许打哈哈。”卡万掐起伊塞拉脸蛋上的肉。
“呀！好痛好痛！！”
“解释清楚我就松开。”卡万微微拉开掐起的肉。肉在卡万手上有些滑，教他不得已挪了挪手指，又添上几个力。
“知道辣！我知道辣！”
卡万松开手。伊塞拉熟练地将手贴上脸颊。她甚至担心起被捏的地方会不会过于惹眼，竟一股脑询问起身边的人脸蛋的情况。
卡万有些傻眼：“很疼吗？”
“不……其实还好。”
虽然话这么说，但泫然欲泣的模样显然出卖了她。
想着会不会太过分，卡万蹲下身体，目光与伊塞拉的眼睛对上。
他抬起的右手触到正揉捏不停的手指，然后，不需要他刻意掰开，伊塞拉便乖巧地放到躯干两侧。
宽大且温暖的手掌依偎在伊塞拉泛红的脸颊上。伊塞拉微微张大眼睛，含水的眸子抖出吃痛而泛起的泪珠。
“等等……”
“好了，是我不好。你可以好好责怪我。”卡万轻声说。
伊塞拉的眉毛像小山丘一样蹙起。她的眼睛难堪地盯向地面。白洁的牙齿还咬起一小块唇瓣上的肉。
于是踌躇了片刻，伊塞拉再度迎上他的目光。
“……我也没这么脆弱啦。”
伊塞拉轻轻地说完。卡万抬起空着的左手，又为她拭泪，却被伊塞拉伸手抓住。
看到伊塞拉的情绪依旧稳定，仿佛刚才的表情只是演戏。卡万便站起身，叶子点水面那样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知道你答应了我。但我相信你，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和我切磋。”
卡万拿开手掌，朝伊塞拉上前半步。只要再往前贴一些，彼此之间就会肌肤相触。
“很多扰乱术式本身具备一定的攻击属性。我只是不清楚你是否能应付魔女，所以我得先试探一下……”
伊塞拉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是贴着王子的制服，仅靠震动传到王子耳中。
艾伦看着两人，用左肘顶了一下黛诺拉：“哎，你不觉得，你们的‘老师’和殿下关系很好吗？”
黛诺拉翻了翻眼皮：“本来老师她就是殿下从别国引荐到阿卡卓德的，既然和皇室有联络，关系当然不一般咯。”
黛诺拉随即又叹了口气。
“只不过这样的老师的确罕见…你要是上过她的课，就知道她当时的状态和现在比简直判若两人！”
“哦哦…我觉得有反差是相当有趣的。哎，你说殿下是不是就好这一款——好痛！”
卡万话音未落，腹部便吃上了黛诺拉的一记顶肘。
卡万没有顾及艾伦和黛诺拉的私语。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伊塞拉。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
伊塞拉抬起头，复杂地盯着他，声音幽怨却也好似半开玩笑。
“嗯…刚才的战斗，如果你用上那把可以吸收魔力的剑，完全可以把我砍成人彘哦。”
卡万伸出手指，轻轻在她脑门上按了一下。
“白痴，你就试探出这个？别用这么可爱的脸说这种吓死人的话。”
伊塞拉莞尔一笑，眼睛像星星一眨一眨的。幽紫色的瞳眸让卡万误以为身处黑夜。
“卡万，你很强大。无论是挥剑的力道还是躲闪的动作，无不凸显你的实力。如果在我的指导下好好练习，完全可以成为阿卡卓德对付魔女的有效力量……”
伊塞拉说完后顿了一下，不知是在吸气还是犹豫，胸前的起伏像是还有未道尽的话。
“但那不是人类通过训练就能得到的力量。”
卡万沉默了三秒，眉心下沉：“是通过刚才的训练看出来的？”
“是的哟。这也是我答应和你比试的原因。实际上，从你接触小白起——不，应该是从你第一次踏入森林的那时候，我多少就感受到了……”
伊塞拉的声音弱了几分，却带着无比的认真与严肃。
“卡万。你可能和我一样都是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