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妄被屋外喧闹声吵醒,隐约间听到了偿命,杀人凶手什么的话。
穿好衣服,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发现玉冰灵早已经在屋外,一群村民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带头的夏府小姐一脸怒容,咄咄逼人。
“那么多人都看清楚了,就是你们用邪法指使你家那只该死的猫,深夜闯入府邸,残忍杀害了我爹,被发现仓皇逃窜,我们一路追击至此,看看脚下滴落的血渍,一路延伸至屋内,竟然还敢狡辩!”
人与人之间并不共情,似是见众人不够暴躁坚定,一个马脸村民适时站了出来。
“我看你们一定是对这个村镇都充满了恨意,还在怨恨当年赶你们娘亲出村的仇,于是想培养怪物,再用老鼠实验鼠疫传播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闻言众村民震惊不已“天哪!这是真的吗?”随即不听解释群情激奋,大呼:“我就知道做事就该做绝!应该斩草除根的!”
林妄握紧了拳头,再次被这个身体的意识和记忆左右情绪,那些被人逼迫天人永隔记忆不断浮现。
这个镇以前一直叫做无愿镇,因为这是一个容不下愿望的地方,镇规禁锢人们渴求自由的想法,把人们变成麻木的只知道活着的机器。
本该为拥有愿望者授予力量的游女,和这些高层勾结垄断了超然的力量,无情的粉碎了人们愿望。
利用人们的恐惧,捏造了食愿狍鸮的谎言,等等手段让人们不敢拥有愿望,当所有人都只会像机器一样麻木只知道遵循活着的本能。
那么拥有梦想有愿望的人就会被取笑被孤立,而游女不会授予普通人的愿望实现的权能,还不允许普通人用自己的方式超越自我,实现愿望。
不通过游女或者神像获取力量的人,都会被当成邪信徒、异端,轻则流放到遍布异兽和未知的荒野自生自灭,严重则直接烧死献祭神魂俱灭。
林妄记得这的确是以前数千年间的真实情况,超然的力量产生权力,而权力会联合起来形成垄断筑起高墙阻挡后来者。
当愚蠢无知且所见略同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就会感觉他们自己就是正义,村民们步步紧逼,玉冰灵挡在林妄身前,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身后门打开了,是这个身份的父亲。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只要你们能放过我女儿,我可以当成自戕赎罪!”
所有人被这股气势镇住,不再妄动,人群中年老的村长走了出来。
“唉,众怒难平,老头我也无能为力,你就安心去吧。”说着,村长浑浊又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凝视在场村民。
“此事到此为止,谁敢再发难为难这两个丫头,逐出村子自生自灭!”
玉父最后深深回望了两姐妹一眼“当年,我没能保住你们娘亲,这一次为父也算是赎罪了,以后你们,要尽力离开这里,去追寻广阔的天地,永远不要抛弃心中的梦想。”
林妄无法感同身受,此刻难以想象,这幅身体的主人此刻的绝望无助难过。
看着玉父悲壮自尽,很多村民心中陷入了矛盾的自责中,更多人依旧麻木迷惘,村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所有人相互对望一番也纷纷随着离开了。
只剩下夏府小姐驻足,满脸幸灾乐祸“这次算你们够狠够运气好,下一次就不知道谁来替你们死了,哈哈哈…!”
林妄只感悲愤交加,顿时咳血,也只能恨自身没有力量,看着夏府小姐离去背影,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复仇。
此时,却有两个猥琐村民去而复返。
“桀桀桀,如此绝色又没有靠山的小娘子,不趁机占有那还是人吗?”
“嘿嘿嘿,咋两一人一个。”
两个猥琐村民正欲大发**,忽然!身后有节奏的滴答滴答拐杖磕地声音,浑身包裹黑袍的老妪再次出现。
“你是谁?来这有何贵干?”
老妪看都没看猥琐村民一眼,似在自言自语般“我是谁?我该是谁呢?不过是一个寻求存在意义的不存在之人罢了,至于你们,没有轮回的意义,如浮萍草芥当死。”
为首猥琐村民闻言顿时恼怒“哼!一同受辱!”
另一个猥琐村民却是言道:“不好!”
“多出一个人不知道咋分了!”
苍蝇的嗡鸣令老妪烦不胜烦,黑袍遮盖下的面容愈发扭曲,拐杖用力敲击地面,土壤之下就爬出了一个个骷髅,将两个猥琐村民包围淹没,只余下绝望的惨叫哀嚎声阵阵。
“你们不害怕吗?”老妪问道。
“如果你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我们也没有抵抗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存在,但你此来不妨直说来意。”玉冰灵目光冷视,充满戒备。
老妪对这份提防视若无睹,伸来形似枯槁的手。
“将你的怨恨交给我,我将予以你复仇的权能,如同迷失之海慈祥的渡船,指引你抵达彼岸。”
闻言,玉冰灵柳眉一皱,闪身挡在林妄身前。
“不需要,请回吧。”
老妪缓缓佝偻着身躯退走,不改从容如同得逞一般。
“只有熵主懂得世人的哀惶,接引彷徨的灵魂到达没有痛的地方,迷惘者,我等待你大彻大悟。”
林妄和玉冰灵用一张简易的草席包裹了玉父身体,无边的伤悲浮上心头,林妄心中反复回荡两个字“轮回”。
死亡不该是生命的终点,但是渺小的凡人,真的能拥有强大到创造规则的意志吗?
想着想着,林妄做下决定,一步步走到了灵前,心中呢喃:“如果我错了,你们会原谅我吗?”
就在林妄想拖动玉父尸身时刻,玉冰灵恰好赶回,惊见此情此景,温柔娴静面容首次出现怒色。
“停下!你简直大逆不道!”
不由分说,林妄就挨了一耳光,瞬间清醒又有些恼怒。
“生与死都是世界规则不可动摇的根基,父亲在世时就常教导我们敬畏自然秩序,如今你却要父亲不得安宁!”
林妄心中恼怒,如一团火在烧,难道存在就是合理吗?神制定的规则就不会错吗?
“为什么生命的生不需要经过自己同意,死亡又不讲道理?只能被迫接受亲者的离去,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就罢了,有了复活的可能连去尝试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