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晚上6:05,暮色漫过家庭餐厅的落地玻璃窗,把卡座外的街道晕成一片暖黄的模糊光影。
清水遥瘫在柔软的沙发里,浑身骨节都透着被抽干力气的酸胀,目光追着刚折磨了他五小时的藤原雪绘——她正弯腰钻进家族派来的黑色专车,米白色裙摆扫过车门时,还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但此时的清水遥已经抽不出任何回应的力气了。
白雪姬的确是天才不假,只用了一个小时时间,就把清水遥花了三个小时整理的所有答题知识,要点及公式,全部背了下来,并且一字不差,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让清水老师好生羡慕。
但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必须在疯狂解答藤原雪绘那些不知道从什么角度问出来的问题的同时,还压抑着自己疯狂增长的怒火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要是打坏了,自己就是全霓虹的罪人。
因为清水遥忍住了,没动手,所以反过来说他是霓虹的英雄,也不为过吧。
可清水遥心里只剩劫后余生的疲惫。
直到专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蜷了蜷,在心里狠狠打定主意:今天剩下的时间里,必须把藤原雪绘的名字、她说话时轻轻垂眼的模样,还有那些绕来绕去的文学话题,完完全全从脑子里剔除,半点痕迹都不留。
把它们一个不留的,全部驱逐出去!
他抬起酸软的手臂,将桌角盛着冰水的玻璃杯扒拉到面前,杯壁凝结的水珠沾在指腹,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清水遥没急着喝水,反而伸手从杯里捞起一块棱角分明的冰块——指尖刚触到冰块的刺骨寒凉,他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径直将其按在此时正肿胀滚烫的太阳穴旁。
冰凉的触感瞬间透过皮肤渗进血管,稍稍压下了太阳穴里突突的胀痛,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啊,舒服了!”
清水遥指尖的冰块又化了些,冰凉的水渍顺着太阳穴往下淌,却没压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他想起自己过去翻完的那些轻小说,书里写的男主给女生补习的场景,和今天简直是天差地别。
书里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小桌子旁围满叽叽喳喳的女生,掺着几分暗流涌动——女生们一边听男主讲题,享受着关心,一边又悄悄用眼角瞟着旁边人,生怕谁多占了男主一点注意力,戒备藏在眼神里,连翻书的动作都带着点较劲的意味。
男主角就裹在这种热烘烘的氛围里,被姑娘们的目光围着,像掉进了满是软丝的盘丝洞,连烦恼都带着点甜。
可他今天的五个小时,能帮助到清水遥的,只有不限续杯的冰水和沙包大的拳头。
疲惫的少年闭上眼睛休息,掌心的小冰块早已化成冰凉的水滴,顺着指缝滴落在牛仔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连抬手的力气都消散在慵懒的肌肉里。
他根本不愿再起身去杯里捞第二块冰,就这么歪着头靠在卡座椅背上,准备放任意识先飘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的放空也好。
可还没等他彻底沉进松弛里,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起来,一串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点轻快,停在了他的卡座旁。
清水遥睫毛颤了颤,还没来得及睁眼起身,一个凉丝丝的东西就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不是冰块的刺骨,而是带着点塑料凉意的杯壁。
猛地睁开眼,视线起初还是朦胧的一片红,随着瞳孔慢慢聚焦,朝仓和和那张漂亮的脸渐渐清晰。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发梢,耳环比上的紫色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红色晚礼服的剪裁利落又精致,完美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本该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华贵模样,却被她手里拎着的两杯廉价奶茶彻底打破了氛围——透明的塑料杯身印着简单的logo,吸管斜斜插在杯口,和她的礼服格格不入。
清水遥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没有闻到香水的味道,反而飘来一缕淡淡的茶香,混着奶茶特有的甜意,轻轻绕在鼻尖,意外地让人觉得放松。
“附近开了家分店,你应该会很爱喝这个牌子吧?毕竟便宜。”朝仓和吸了口奶茶,珍珠在吸管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眨了眨眼睛,把另一杯从清水遥的额头顺手递到他怀里。
“多谢啦,大小姐。”
清水遥撑着扶手慢慢挺起身子,指尖戳破奶茶的塑封,吸管扎进去时溅出一点甜腻的液体。许久没沾过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轻轻刺激着发沉的大脑,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这种平民饮料呢。”
“那我平时还吃食堂呢,也没见你大惊小怪。”朝仓和说着,在落座前特意轻轻摇晃了下裙摆,红色的布料在空中划出柔和的弧度,脚上的小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踏踏踏踏”踏出一串清脆又漂亮的响声,像在给她的话伴奏。
“怎么样?这身礼服,漂亮吗?”
“好看。”清水遥喝着奶茶,随口应道,目光扫过她礼服的剪裁,又补充了一句,“很适合你。”
“好看就多夸两句啊,你就是这点不行。”
朝仓和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坠上的宝石,“女孩子打扮得这么漂亮,作为男生多夸两句很合理,也讨女孩欢心啊。”
“我又不用讨谁欢心,,”清水遥又嘬了一口奶茶,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再说,谁愿意跟一个欠了一辈子都还不上钱的男生当对象?”
话落,他忽然注意到朝仓和裸露的后背,眉头微蹙,“这家店的空调开得挺足,又这么晚了,你穿个露背深V礼服,不冷吗?”
“我有外套的,放车里了。”朝仓和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娇嗔,“真笨!那不是特意给你看看吗?要是我裹着外套来,怎么能显出这身礼服的漂亮?”
朝仓和一边说,一边在卡座的软椅上轻轻转动身子,像是无意识地调整坐姿,又像是带着点小女儿态的舒展。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将光洁锁骨照得愈发清晰,精致的骨形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后背裸露的肌肤更是泛着牛奶般细腻的光泽,连细微的绒毛都被灯光染成了浅金色,明明是不经意的动作,却透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柔软。
她转着身子时,耳后的碎发轻轻晃动,连带着耳坠上的紫宝石也跟着闪了闪,恰好与后背的光泽相映。
“怎么样,再给你次机会,重新评价一下?”
“想舔一口。”
“………”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