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金色传说——!!
我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光芒中心的人影。
难道……难道是什么古代英灵?或者是被封印的女神大人?
发了发了!
我伊诺温苦熬至今(主要是在各种追杀下满地乱窜),总算到了开箱保底出SSR的激动时刻了吗?!
绝世美少女!毁天灭地的逆天魔法!富可敌国的古代宝藏!
快!都到我碗里来!我伊诺温今天就要咸鱼翻身了!
光芒渐散,那个神秘人影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那是一个……该怎么说呢?一个身材好到爆炸的……银发暴露狂?
身上只缠绕着几根白布条是什么鬼?
下半身又是哥特式长裙,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金光下若隐若现。
我平生头一次将“暴露”和“保守”用在同一个人的穿着上。
这上半身和下半身的设计师是打了一架吗?
“啊啦~看来是‘爱’与‘恨’的激烈碰撞将我从囚笼中暂时解放了出来呢。”
她伸了个懒腰,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布条绷得更紧了。
“真是的,恩培多克勒那个家伙总是喜欢搞这种华而不实的登场方式,把世界简单地归结为四种元素和两种动力,虽然很有想象力,但终究还是落入了‘经验论’的陷阱,缺乏先验性的严谨呢……”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她那钴蓝色的双瞳望向了我。
“那么,让我看看……将我唤醒的,是哪一位可爱的小先生呢?”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足以让任何男人都神魂颠倒的微笑。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升温。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但她真的好大……啊不,是格局好大啊!
“初次见面,吾乃伊曼努尔·康德,就是那个写出了《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和《判断力批判》,试图为人类的‘知性’划定边界,并建立起‘绝对命令’道德体系的平平无奇的哲学家。”
她对着我优雅地提了一下裙角,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
康……康德?!平平无奇?!
那个让无数哲学系大学生发际线上移的大BOSS(还好不是黑格尔或者柏格森)?!
你……你不应该是个身高一米五、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五十公里、生活规律到邻居可以拿他来对表的小老头吗?!
这个世界的OOC也太没道理了吧?!你这比福柯她们相比……好像……也差不太多???
“啊啦,看来你对我的表象感到很困惑呢。理型化身的存在形式,是其思想内核的人格化展现。吾之肉体,便是‘纯粹理性’投射于你我所能感知的‘现象界’的完美形态。你不觉得,我这起伏的峰峦,正是‘二律背反’这一矛盾最直观的体现吗?”
别介,为什么还要刻意挺一下胸说话啊?
我……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我的身体好像又有点懂了!
“不过呢,看起来……我的‘哲契者’……还没能……寻找……稳定……存在……”
她的身影逐渐开始闪烁。
“啊……真是麻烦……又要回到那个冰冷的挂坠盒里了吗……”
她露出了一脸苦恼的表情。
但我敢用我全部的节操打赌,这家伙绝对是在演戏。
“所以,可爱的小先生,虽然你不是我的菜,但在我找到‘哲契者’前,能请你……暂时成为……我的……吗?”
你看吧,图穷匕见。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一道金光冲进了我手腕上那个溟送给我的金属手环里。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能不能先经过别人同意啊!”
手环没有任何动静。
“那个……你在吗?康德大人?你在里面吗?”
大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跑了?死了?
不对,是住进我的手环里了?
我正在疑惑时,一个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嗯哼~听得到吗?可爱的小先生?)
卧槽!脑内语音?!
(啊啦,看来成功了呢。利用你那奇特的立场总算是可以勉强维持意识的连续性了。虽然暂时无法以实体形态出现,但这样一来,我就能时刻对你的言行进行先验性的观察与批判了哦~)
等一下!
时刻观察与批判?!
那我以后岂不是没有一点隐私了?这比被瑟茜监控还要可怕啊!
(请放心,我对你不符合‘绝对命令’的生理行为和……那些有趣的二人小电影没有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现在内心翻涌的‘欲望’。)
你还说不感兴趣?我的小秘密啊————!!!
(让我看看……嗯……‘发财’、‘跑路’、‘买个大房子然后天天躺着’……真是非常纯粹的动物**望呢。)
喂!不要随随便便就读取别人的内心想法啊,很失礼的好吗?
我正准备跟她理论一番,但我的目光率先被那个康德出现的金属挂坠盒吸引。
这应该就是她说的那个囚禁她的物品了吧?
我走过去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看起来就值不少钱。
卖掉它!
(嗯?可爱的小先生,你拿起我的根基做什么?那是维系我概念存在的重要媒介,可不能随便乱动哦。)
“根基?别说得那么高深嘛,这不就是你的骨灰盒吗?”
(可以请你不要用这么不符合美学判断的比喻吗?而且你现在心里想的,难道是……要把我卖掉?)
“当然了!我辛辛苦苦打败了四个元素魔像,差点连命都丢了,拿点战利品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叫劳动所得!”
(从实践理性的角度来看,你的行为确实符合‘假言命令’的原则——即‘如果你想获得报酬,那么你就应该付出劳动’。但是……但是……你就一点都不想了解一下‘纯粹理性批判’的伟大之处吗?不想知道人类‘知性’的十二个‘范畴’是如何构建起我们所认识的世界的吗?不想探讨一下‘美’与‘崇高’的本质区别吗?)
“不想。”
干脆利落。
(……)
脑内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沉默。
(真的……一点点兴趣都没有吗?我可以为你进行一对一的全方位深入讲解哦~)
“不想,不要,不必。不听,不理,不睬。”
我把人生“六不”原则都搬了出来。
(……好吧。不过,在你将我商品化之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讲。”
(你觉得……我刚才的出场方式,够不够浪漫?有没有一种让你怦然心动的感觉?)
……
哈?
……
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诡异的研究所。
回到城里,我就直奔帝国最大的二手贸易市场。
这里龙蛇混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得卖。
我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冤大头的贵族(应该是吧),开始了我精心准备的推销话术。
“这位先生,请留步!我看您器宇不凡,想必对那些充满了历史与神秘气息的古代遗物有着非同寻常的见解吧?”
“哦?你有什么好东西?”
贵族老爷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
嘿嘿,等着吧,待会就让你哭着喊着把E点交在我手里!
“此物乃是千年前,伟大的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在思考‘物自体’这一终极哲学问题时所使用的媒介,只要将它捧在手中静心冥想,就有机会与那位伟大的哲学家进行跨越时空的灵魂对话!”
(我什么时候用过这种东西了?而且我的思想是通过严谨的逻辑推演得出的,不是靠什么虚无缥缈的‘灵感’。)
闭嘴,你这个不懂营销的女人,我这是在给你进行“品牌故事包装”!
“灵魂对话?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只有那些内心纯粹,对知识有着无上渴望的人才能听到先哲的教诲,像您这样高贵且充满智慧的人,我想一定可以!”
我狠狠地拍了一记马屁。
(啊啦,开始使用奉承这种社交技巧了吗?虽然不符合‘普遍立法原则’,但从实用的角度来看确实很有效呢。可爱的小先生,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康德大人,您到底是站哪边的啊?
“唉呀,哪有你说的那般,不过呢……我确实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您所言极是,您的谦逊更彰显了您的不凡。”
“嗯,看起来确实是件古物。好吧,我买了,开个价吧。”
“不多不少,就这个数!”
我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E点?”
“不,是五万。”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
“先生,这可不是普通的饰品!这承载的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五万E点买一个与古代圣贤对话的机会,您嫌贵我还嫌贵呢!”
(我觉得很贵。)
闭嘴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三万八千E点的天价成功地将这个“康德的骨灰盒”卖给了那个冤大头。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发财了!我真的发财了!
有了这笔E点,我就可以彻底摆脱溟,摆脱瑟茜那个女魔头,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天天躺在家里数钱!
这才是人生啊!
(恭喜你,可爱的小先生。通过一次成功的欺诈行为,你满足了自己对财富的欲望呢~真是有趣。不过呢,你的行动要把你自己人格中的人性和其他人格中的人性,在任何时候都同样看作是目的,永远不能仅仅看作是手段,你刚才的行为显然是将那位贵族先生当成了你获取财富的手段,这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脚的哦。)
“站不住脚就站不住脚吧,能换来真金白银就行!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叫公平交易!”
(啊啦啊啦,开始使用相对主义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了吗?真可爱。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单纯追求感官上的幸福最终只会陷入更深的空虚哦。真正的至善,是在尽到自己义务的同时,获得与之相匹配的幸福。)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康德老师。”
我敷衍地回应着,然后兴高采烈地直奔卖房子的商人。
在伊利努帝国这种全民躺平的地方,房价意外地便宜。
我很快就在首都一个偏僻的角落,买下了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
别墅不大,但五脏俱全。
我幻想着以后就在这里,种种菜,养养花,每天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担心被当成抱枕或者实验品了。
简直是天堂!
然而我的美好幻想,在我搬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无情地打破了。
我推开院门,准备出去买点早餐。
结果,我看到,我的邻居……
不知道该称之为“邻居”还是“寄生虫”。
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却穿着破烂衣服的乱糟糟的男人,正睡在我家门口那个……那个用来装垃圾的木桶里!
他的头枕在木桶的边缘,睡得死沉。
流浪汉?
“喂,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别墅,知道吗?”
我走过去摇了摇那个木桶。
“吵什么吵?没看到我正在享受阳光吗?”
“享受阳光?你跑到别人家门口的垃圾桶里享受阳光?这是我家,你快点给我离开!”
“你的家?”
男人从木桶里坐了起来,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哦,就是这座用石头和木头堆起来的,用来囚禁你自由的笼子吗?”
笼子?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别墅,怎么就成笼子了?”
“难道不是吗?你为了得到这个‘笼子’付出了你的劳动,出卖了你的时间。然后,你还要继续为了维护它、装饰它,而不断地奔波劳碌。你以为你拥有了它,实际上,是它拥有了你。你被你的财产,你的欲望,牢牢地奴役了,真是可悲的家伙。”
哈啊?
(哦呀?这位先生的观点似乎是犬儒主义的体现呢:强调摆脱世俗欲望,回归自然的简朴生活。虽然在逻辑的严谨性上有所欠缺,但作为一种生活实践倒也颇具‘批判性’。)
“你又是谁啊?”
“我?我名为塞纳斯·迪欧,一个正在追寻‘德性’与‘自足’的自由人。”
说完,他竟当着我的面开始翻我放在门口的那一袋垃圾。
“喂!你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这个被欲望奴役的人,每天都在制造些什么废物。”
随即他从垃圾袋里掏出了我昨天吃剩的面包残渣。
“啧啧啧,过度加工的食物,还有这个……”
他又掏出了一个空饮料瓶。
“用来麻痹神经的液体。以及这个……哦?一个全新的枕头套?真是奢侈啊。像我,只需要太阳的温暖作为美食,大地的怀抱作为床铺,就足够了。”
“那你不吃饭能活到现在吗?”
他把我那袋垃圾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在了地上。
我感觉我的血压正在直线飙升。
这个家伙……是个变态吧?!
绝对是个变态吧?!
(这位塞纳斯先生的行为确实侵犯了你的财产权呢。但是,可爱的小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财产’这个概念本身是否具有普遍性呢?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追求私有财产的最大化,那么世界的资源将会被迅速耗尽,最终导致所有人的不幸。所以,你的行为实际上是违背了‘绝对命令’的原则——‘要只按照你同时认为也能成为普遍规律的准则去行动’哦。)
那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被他翻垃圾吗?
(啊啦,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引导你进行更深层次的反思而已。你不觉得在这种与不同思想的碰撞中,自己的‘知性’边界正在被不断地拓宽吗?这种感觉,就像……就像第一次探索未知的禁忌领域,充满了紧张刺激,还有一点点……小小的背德感呢。)
这是什么说法啊???
我现在的处境是被人当面羞辱啊,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喂!你这个睡木桶的变态!我不管你是什么主义者!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木桶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
“你的地盘?阳光之下皆为世界,我站在这里,和一只蝼蚁站在这里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你凭什么宣称这片土地属于你?就凭那张写着你名字的纸吗?”
“那叫地契!是受帝国法律保护的!”
“法律?那不过是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创造出来的束缚人的枷锁罢了。真正的自由人,应该只遵循自然的法则。”
他说完,竟然又躺回了木桶里,盖上了桶盖。
“我要继续睡觉了,你别烦我。”
我……
我……我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已啊!我招谁惹谁了!
“唉,算了,你随意吧……”
这是对现实的妥协。
悲哀啊!伊诺温!
“什么人站在我家门口?我跟你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别墅小院的门口。
白色短发,黑色眼罩,巨大的斧头。
我揉了揉眼睛。
白色短发,黑色眼罩,巨大的斧头。
不不不,这不可能。
白色短发,黑色……
别逃避现实了!这特喵就是萨特!
“啊,萨特大人……我……我……”
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而在她的身后,是一位……一个正在地上蠕动前进的……人?
那熟悉的绳子,那熟悉的深色长袍……
她竟然还保持着我把她捆起来的那个姿态!
嘶,她好像说过这玩意没法挣脱来着?
那她是怎么从皇宫一路蠕动到这里来的?!我的天!这太掉SAN值了吧!
“样本……001……回……皇宫……有……有紧急……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我不干!我已经不是皇宫的人了,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我说完还挺了挺胸,试图展现我新晋“有产阶级”的底气。
萨特沉默不语。
只是将那柄立在地上的巨斧提了起来。
……
十分钟后。
“事情就是这样,圣理教会虽然暂时撤军了,但他们认为我们在战场上使用了某种‘亵渎神圣魔法’的异端理型,要求我们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们派来了一支外交使团,指名道姓要与那位在战场上引发了‘神迹’的英雄人物进行面对面的友好交流。”
奥特乌米将一份任命书递到了我的面前。
“所以,你们就把我推出去了?”
“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认为,你是本次事件的核心,应该由你出面最具有说服力。”
放他的狗屁!
那个抖M魔王,绝对是觉得看我被圣理教会那帮狂信徒围攻的样子,会让她感到“愉悦”,所以才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
“我……我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根据帝国劳动法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附则,拒绝执行S级紧急任务的帝国公民,将会被……被任命为下一年度的帝国税务稽查总长。”
“啥?”
“负责向全帝国所有躺平的公民,催缴他们拖欠了一百多年的税务。”
我仿佛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无数个愤怒的帝国公民将我的别墅团团围住……
“我干!我干!不就是外交谈判吗?舍我其谁,义不容辞!”
开什么玩笑!
跟圣理教会谈判,最多就是被骂得难听点。
去当那个什么税务稽查总长,我绝对会被愤怒的帝国人民撕成碎片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道选择题小学生都会做。
但你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哦,呵,我明白了。
这个看似光荣的外交官身份,根本就是一个坑对吧!
直视我的眼睛回答我!杂种!(堕天使算杂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