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当做研究对象是何时,陆安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也是和如今一样,身边的人投来震惊又好奇的的目光。
带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医生,眉间的皱纹和半白的头发仿佛是他的勋章,举手投足间对其他三个年轻人的话语和动作,语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
方才陆安在值班室才挂断电话,这位被其他人称作“教授”的老人就冲了进来,在仔细看了他几眼后,就吩咐手下人把自己抬回了病房。
“有没有感觉有头昏脑涨?”老教授拿出类似小手电的东西边凑近观察陆安的眼睑,边挥手示意手下人做好记录。
“没有。”陆安眼睛射来一阵强光。
“身上有没有感觉麻木的地方?”
“只是感觉很软,麻木不至于。”
老教授收起电筒,又拿起听诊器在陆安胸口停了一会,随后说道:“病人意识清醒,能够正常回答问题,身体机能目前没有发现异常,等明天做进一步评估。”
撇了一眼时间,老教授继续说道,“苏醒时间大概在22:10左右。”
“22:08”陆安打断道,“你们这个时钟真挺晃眼睛的。”
“那是你刚醒来眼睛还没适应”老教授一边解释,一边更正了时间。随后转头闻道:“通知家属了吗?”
陆安看到那个借他手机的女护士扬了扬手机,“我打了几个电话,但没人接。”
似乎是为了回应女护士的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没过几秒,一个身影喘着气冲进了病房。
来的女人上身穿着黑色的风衣,将下半身的长裤笼住,脚上只是一双简单的平底鞋,长发乌黑,但却凌乱,似乎是没来得及打理,松松地挽在身后系成单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是一张瓜子脸,尖而削,却不是那种狐媚子的感觉;高挺的鼻梁自额下笔直耸起,显出几分倔强来;皮肤不甚白,却极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似初春新剥的笋尖;眉如远山,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地横卧在那一双杏眼之上;双唇红润有如一枚饱满的樱桃。
“小安?”
女子冲进来喊了一句后,立马喘了好几口气,像是参加了短跑比赛。
周围的人纷纷退开,让女子的视线能够看到病床上的情况。
“姐。”
看着眼前的熟悉又挂念的人,陆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神态。
陆瑶看到病床上的人不再言语,只是快步走上前去将陆安搂进怀中。
陆安感受到怀中的人将自己楼的很紧,于是他也想用力,但怎么也使不上劲。
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却又感受到怀中之人身体开始颤抖,慢慢抽泣起来。
“好了,姐,没事的。”陆安嘴上安慰着,眼眶也跟着酸楚了起来。
“咳咳,虽然不想打断,但我还是想说,病人才刚苏醒,不宜有巨大的情绪波动。”老教授提了一嘴。
陆瑶这才松开怀中人,只是两个人面对面,她的一只手扶着陆安的脸庞,另一只手又情不自禁地在脸上游走,动作轻柔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贵的文物。
隔得近了,陆安这才看清,眼前人和记忆中已经有了很多不同之处。本来圆润如玉瓜子脸,此刻却清瘦异常;嘴唇也不似当初的红艳,泛着一丝紫青;眼睛依然水汪汪的,但却有些浮肿,眼眶周围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经常哭泣;就连现在,额头上依然有不少汗珠,也不知是如何着急。
“姐,你现在好丑。”陆安打笑了一句。
陆瑶脸上泛起几丝红晕,:“你才丑死了,像个瘦猴子”嘴上这样说,她的双手却是没有收回,反而手指在陆安的眉眼间细细摸索,眼神专注的盯着,不再说一句话。
陆安也抬起手覆上陆瑶的手背,静静感受那份温暖。
此时老教授和几个人把东西记录完毕,便对着陆瑶说道:“家属有空的话,今晚就留在这里观察,有什么情况就去值班室找值班人员。明天要对病人做全方位的检查。”
陆瑶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陆安无奈的抬头对着老教授点了点,回了一声知道了,谢谢。
“对了,请问一下”老教授半个身子都探出门,听到陆安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我现在能吃点东西吗?”
从情绪和虚弱中回过来,陆安这才感到下腹空空。
听到陆安的话,陆瑶也停下动作,看向门口。
“可以吃一点,不要太多,最好是流食,明天要检查。”老教授的回答简洁明了。
等其走后,陆瑶也站起了身:“小安你是不是很饿,我马上回去给你做点粥。”
“叫外卖不就行了?”陆安拉住陆瑶的手,陆瑶也顺势再次坐到床边。
可能是灵魂逐渐适应了身体,陆安的记忆也慢慢清晰起来,从刚才借个手机差点忘记名称,到现在已经能正常回想起这个世界的有关事物了。
“我不放心啊,你才刚醒,还是我亲自去弄吧。”陆瑶反驳了一句。
这让陆安想起来了,记忆中的她,总是反对自己点外卖,说什么外面的东西不健康,想吃什么自己都能做,可明明自己也经常偷偷点炸鸡吃,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想到这,陆安不禁莞尔一笑,随后说:“我只是不想姐你太累,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小安”陆瑶突然又伸手覆上了陆安的脸。
“你知道吗,我今天只睡了四个小时,本来我好困好困。但听到电话里你声音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现在看到你,我只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听到我的声音你是不是激动地电话都掉了。”陆安继续开了句玩笑。
“是!”
陆瑶的回答斩钉截铁,随后又站起身,“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弄好回来。”
刚到门口,陆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从衣兜里掏出个手机。
“你原来那个手机坏了不能用了,我重新给你买了一个,你先用着吧。”说罢,又急匆匆离去。
陆安接过来一看,是他很久之前想要的最新款果子。那时他求了陆瑶好久,陆瑶都没给他买,态度非常坚决。
“等高考完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其实那时的自己只是单纯心血来潮,从众心理罢了,所以高考后他自己也没想起来买手机这回事,刚好陆瑶那段时间工作正忙,他便天天和朋友去网吧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包夜。
成绩出来后,陆安超常发挥,成绩出人意料的好,即便是首都的重点也基本稳了,于是陆瑶想让其去报首都的重点。
但他当时坚持报本省的重点,原因嘛,无非是不想离开自己的姐姐。但少年的的羞耻心像是河底的淤泥一样又厚又深,他没有说出自己不想去的真实原因,于是和姐姐吵了起来。
在吃了气急的陆瑶一个巴掌后,陆安就冲出家门,也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那我那些游览记录和收藏的图片也应该粉碎了吧,仍在青春期的少年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魂都撞没了,更何况手机,想到这陆安又放下心来。
手指轻点,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日期让陆安一愣:
2022年4月15日。
如果陆安没记错,他应该是2021年结束的高考,7月份出的事,所以自己被送到医院至现在也就十个月的时间?
十个月换十年?赚了!
秉着这样的想法,陆安操作其手中的手机来,可没几分钟就失去了兴趣。
将手机放在一边,感受到身体难以习惯的虚弱,陆安终于想起来他的正事。
确认房门关好后,他默默靠在床头,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受空气中的什么。
过了好久,就在少年看似睡着时,他的右手手背中心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这光芒像是从皮肤下的血肉组织中长出来的,一开始只是像天边的星星一样微微闪烁,而后却像一条灵活的小蛇,在手背上四处游动,留下金色的纹路。
随着金色纹路慢慢铺满整个手背,陆安的右手也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亮了十几秒后,金色的光芒忽然收缩,隐约看到其慢慢构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又过了十几秒,光芒退去,陆安右手手背上此时却出现了由金色纹路构成图案:一个月牙被包裹在六芒星正中,六芒星又被由两个圆环所构成的圆圈包含,各个顶点与圆圈内环相接触,两个圆环中间镌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神秘异常。
陆安睁开眼,一抹金色从其眼底流过。
抬手看了看,陆安现在真正能确定,自己穿越到了那个奇异的世界并且归来。
这图案并非只是法师运用魔力在手背上刻画那么简单,没有人会这样做,这是对至高的侮辱亵渎,一旦被发现,法师塔会废除其所有修为;也没有人能这样做,图案透露的那股气息是无法模仿的。
只有到达了法师的至高顶点,领悟了神之法则并与自己的感悟相结合,才能用神之气息随意刻画图案的存在——
神印法师。
“神印——”
陆安唤出了图案的真名。
“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