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传闻。据说，‘秘法之瞳’的玛姬夫人——就是介绍我们去老猫头鹰书店的那位——前几天在阿斯卡特拉遭遇了不明袭击，重伤昏迷。外界传言是学术竞争下的黑手，但……”
但她没有说下去，斯特莉尔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玛姬夫人刚刚和她们有过接触，就遭遇不测。
这会是巧合吗？
还是说，埃林顿家族或者“暗鸦”已经查到了这条线？
危机如同阴云，再次笼罩在她们头顶。
河湾城，也不再安全了。
斯特莉尔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脑海中那些尚且弱小的技能。
她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才行。
赛拉带来的坏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斯特莉尔在短暂的紧张后，眼中反而燃起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逃下去，赛拉。”
斯特莉尔的声音比平时坚定得多。
“就像在地下城里，被守尸（指被敌人反复击杀）只会越来越糟。我们需要资源，需要信息，也需要……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她走到房间那面模糊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显眼的白发紫瞳。
“他们找的是‘白发紫瞳的少女’，如果我们不再是了呢？”
赛拉挑眉。
“易容？普通的染料和幻术可骗不过有心人，尤其是可能存在的法术侦测。”
“不需要完全骗过，只需要在人群中不那么扎眼就行。”
斯特莉尔思路清晰起来。
“我记得一些药草混合后能产生持久的染色效果，虽然对法师可能无效，但应付普通眼线和远距离观察应该够了。你的瞳色也可以用类似的思路暂时改变吧？我们可以伪装成一对出来游历的普通姐妹。”
赛拉看着斯特莉尔眼中那份不同于以往的主动和谋划，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但行动必须格外小心。”
说干就干。
斯特莉尔立刻动用她刚入门的【材料辨识】和【基础材料处理】技能，结合「世界之树」的草药学知识，从采购的材料中挑选出几种具有染色效果的药草，又去市场补充了些许便宜的黑豆和乌桕叶。
她在房间里支起小锅，小心翼翼地熬制起来。
【尝试炼制：简易植物染发剂】
【材料兼容性：中】
【炼制中……】
这一次，有了技能辅助，过程顺利了许多。
不久，一锅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浓稠的深褐色药液便炼制完成。
斯特莉尔小心地将冷却后的药液涂抹在自己的长发上，原本如月光般的银白渐渐被深褐色覆盖，最终变成了一头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毛糙的深棕色头发。
赛拉则利用一些街头学来的小技巧，用特制的、混合了细微金属粉末的植物汁液轻微改变了眼眶周围的轮廓和阴影，使得她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在特定光线下看起来更像是常见的深褐色。
虽然仔细看仍能发现端倪，但足以在熙攘的人群中蒙混过关。
两人换上了在河湾城购买的、符合本地风格的普通棉布衣裙，互相打量了一番。
镜子里出现的，俨然是一对风尘仆仆、面容只能算清秀的普通旅人姐妹，与之前形象大相径庭。
“差不多了。”
赛拉评估道。
“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不靠近法师塔之类的敏感区域，应该能瞒过大多数搜查。”
伪装完成，斯特莉尔想起了之前在市场听到的另一个有趣的地方——
“我们去流萤赌石场。”
那是河湾城著名的冒险者与商人聚集地，大量未经鉴定的原石从各地运来，供人赌运气开取可能蕴含的宝石或魔晶。
“我们去赌石场看看吧？”
斯特莉尔提议，眼中带着跃跃欲试。
“那里人多混乱，正好适合我们隐藏。而且，我的【元素感应】技能，说不定能派上点用场？”
她不敢说能看透原石，但或许能模糊感知到哪块石头蕴含的能量更活跃一些？
这无疑是一场冒险，但正如她所说，她们需要学会在危机中寻找机会。
赛拉看着斯特莉尔眼中的光彩，最终同意了。
一味躲避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适当的主动出击和融入环境，反而是更好的伪装。
流萤赌石场位于河湾城码头区边缘，是一个巨大的、由帐篷和简陋棚屋搭建起来的市场。
人声鼎沸，各种口音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原石切割机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石粉、汗水和兴奋躁动的气息。
斯特莉尔和赛拉伪装成的“棕发姐妹”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斯特莉尔悄悄发动了【元素感应】技能，努力感知着周围摊位上层出不穷的原石。
大部分原石在她感知中如同顽铁，毫无能量反应。
但偶尔，她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些原石内部传来极其微弱的、不同属性的能量波动，有的温热（火属性？），有的清凉（水属性？），有的厚重（土属性？）。这些波动非常微弱且杂乱，根本无法判断其内部蕴含物的价值和大小，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指向。
如果她的技能等级再提升一点，是不是会更清晰……
她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指着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让她感觉到一丝微弱清凉气息的灰褐色原石。
“这块怎么卖？”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瞥了她们一眼，见是生面孔，随口报了个价。
“五个银币。”
斯特莉尔尝试讲价。
“三个银币吧，这块品相看起来很一般。”
正当摊主不耐烦地想要挥手赶人时，旁边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
“嘿，老杰克，又在这儿坑新人了？这块‘睡鱼石’摆了大半个月都没人要，你也好意思开五个银币？”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花哨、戴着夸张羽毛帽的年轻男子，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对斯特莉尔眨了眨眼。
“小姐，赌石有风险，下手需谨慎啊。尤其是这种码头区的老油条摊主。”
摊主老杰克脸上有些挂不住，骂骂咧咧。
“菲力，你这只多嘴的乌鸦！滚一边去！”
名叫菲力的年轻人也不生气，反而对斯特莉尔笑道。
“看你们面生，是刚来河湾城？想玩赌石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几个靠谱的摊位，至少不会拿河床里的鹅卵石糊弄人。”
赛拉警惕地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但斯特莉尔却觉得这人似乎并无太大恶意，更像是个喜欢凑热闹、消息灵通的市井之徒。
或许……能从他这里打听到点什么？
“谢谢你，菲力先生。”
斯特莉尔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最近河湾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或者新鲜事？”
菲力见斯特莉尔搭话，更来劲了，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特别的消息？那可多了！北边森林的怪事听说了吧？还有啊，最近城里来了不少生面孔，看着不像商人，倒像是……捞偏门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四周。
“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你们两位漂亮小姐，晚上可别单独出门。”
斯特莉尔和赛拉心中一动，这证实了她们的猜测，“暗鸦”的人果然已经渗透到河湾城了。
“谢谢提醒。”
斯特莉尔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回赌石。
“那你看，哪块石头可能有点意思？”
她指了指摊位上几块她感应到微弱波动的原石。
菲力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随手点了一块。
“这块‘灰鲶鱼’皮壳紧实，说不定有点货。不过赌石嘛，三分眼力，七分运气！”
他哈哈一笑。
斯特莉尔感应了一下，菲力指的那块确实有微弱的土属性波动，但她感觉另一块能量更清凉、波动稍明显的可能更好。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花四个银币买下了自己看中的那块。
在切割处，随着石皮被慢慢磨开，一抹清澈的水蓝色光芒透了出来！
“出料了！是水蓝宝石！虽然不大，但纯度不错！”
周围有人惊呼。
最终，一块指甲盖大小、品质上乘的水蓝宝石被开了出来，价值远超四个银币！
斯特莉尔的小赌，竟然赢了！
菲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鼓掌笑道。
“厉害啊小姐！眼光毒辣！深藏不露！”
斯特莉尔心中也有些欣喜，看来【元素感应】在赌石上确实能起到一点辅助作用，虽然极其微弱且不确定，但至少比纯粹瞎蒙强。
她将宝石卖掉，换来了十几个银币的“启动资金”。
她没有继续赌，懂得见好就收。
她用这笔钱购买了一些之前舍不得买的、品质稍好点的药剂材料，甚至还给赛拉买了一把轻便锋利的匕首。
菲力一直跟着她们，似乎对这对“运气好”又颇为神秘的姐妹产生了浓厚兴趣。
分别时，他塞给斯特莉尔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我叫菲力，河湾城没什么我不知道的八卦。以后想打听消息或者找乐子，可以来‘尖叫鹦鹉’酒馆找我！”
拿着菲力的名片，带着第一次主动“冒险”获得的微小成功和资源，斯特莉尔和赛拉离开了喧嚣的赌石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