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德!你会后悔的!虚空终将降临!我即是先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眼看他的头颅和最后的意识也要在这“否定”下彻底消散。
就在这最后一刻,异变陡生!
戈尔墨那即将彻底湮灭的、由虚空能量和疯狂意志凝聚的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混沌原点”,骤然亮起!
那不是他吸收的虚空能量,而是更本质的、属于“无序”本身的一丝本源!
或许是他长期接触并试图操控混沌力量,在灵魂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于绝望与疯狂的极致中,无意间……或者说,被他体内那偏执到极点的“研究”与“进化”意志,强行撬动了一丝?
这一点“混沌原点”出现的瞬间,连阿斯莫德那“否定”之力都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迟滞!
因为它本身,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规则”的缺失,是“否定”也难以完全定义的东西!
“就是……现在!!!”
戈尔墨残存的意识发出了无声的、充满癫狂喜悦的尖啸!
他没有试图用这点“混沌原点”去对抗阿斯莫德的“否定”,那依旧是以卵击石。他做了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决定——
他主动引爆了自己即将被彻底抹除的魔族躯壳和灵魂残渣!
“轰!!!”
并非物质爆炸,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溃散”!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所有的研究数据、记忆、情感、甚至是那深入骨髓的疯狂执念……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最原始、最混乱的“素材”!
而这一点“混沌原点”,则成为了所有“素材”疯狂汇聚、坍缩的核心!
它就像宇宙大爆炸的奇点,贪婪地吞噬着戈尔墨自我毁灭所产生的一切“无序”与“可能性”!
阿斯莫德的熔金竖瞳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清晰的讶异。
他的意志瞬间加强,更加磅礴的“否定”之力压下,试图在这诡异的“坍缩”完成前,将其彻底抹去。
然而,“混沌”的特质之一,便是其不可预测性,尤其是在这种由极致的疯狂意志引导的、自我献祭般的“重塑”过程中!
在阿斯莫德的“否定”之力彻底落下前的亿万分之一刹那,那疯狂的坍缩完成了!
原地,戈尔墨那扭曲的魔族躯体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不断变化形态的、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颜色,仿佛在不断折射并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
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成扭曲的几何体,时而成流动的烟雾,时而又仿佛一片抽象的、蠕动着的概念本身。
它也没有散发任何生命或能量气息,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本能感到不安与排斥的“混沌”与“不确定”感。
它不再是“戈尔墨”,那个有着魔族身份和记忆的个体。
但它又似乎继承了戈尔墨最核心的、最偏执的东西——
对虚空力量的痴迷,对“进化”与“升华”的疯狂追求,以及……对阿斯莫德,对一切阻碍其“大业”存在的、冰冷的怨恨。
这团新生的“混沌存在”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在适应这全新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自我”。
它“看”了阿斯莫德的意志投影一眼——
那并非视觉,而是一种更直接的感知。
没有交流,没有挑衅。
下一刻,这团混沌存在仿佛融入了实验室本身的阴影与混乱之中,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和能量法则的方式,凭空“消散”了。
不是传送,不是隐身,更像是其存在本身从当前“规则”层面暂时“滑脱”了出去,融入了更底层的、连阿斯莫德此刻这缕意志投影也难以完全覆盖的“无序背景噪音”之中。
阿斯莫德的意志投影静立原地,熔金竖瞳凝视着混沌存在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语。
实验室内的“否定”之力缓缓收敛。
一切归于死寂,只留下一个被彻底“净化”、空无一物、甚至连微尘都不存在的绝对“干净”区域,标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片刻后,阿斯莫德的意志投影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
但那最后一丝意念,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回荡在彻底死寂的空间中。
【混沌之胎……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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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戈尔墨的魔族躯壳湮灭、混沌之胎诞生的同一时间。
远在“沉眠之山”外围荒原,正在与“裁决者”进行生死搏杀的奥古斯都等人,以及昏迷中的斯特莉尔,都同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变化”。
三个“裁决者”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却又异常明显的凝滞和紊乱!
它们那精准高效的攻击节奏被打乱,能量运转出现了不协调的噪波,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最高权限的清晰指令,只剩下预设的基础杀戮程序在笨拙地运行。
奥古斯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皇极·龙陨”剑光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中间裁决者头部晶体的核心!
索兰的长枪也趁机贯穿了左侧裁决者颈部的连接处!
赛拉造成的腰部裂缝在右侧裁决者能量紊乱下进一步扩大!
“咔嚓!轰!嗤——!”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不同爆鸣!
中间裁决者头部晶体彻底炸裂,紫黑能量失控喷涌,身躯僵直,随即化作一地失去活性的破碎晶体。
左侧裁决者颈部断裂,头颅歪斜,内部能量回路崩坏,动作戛然而止。
右侧裁决者腰部裂缝撕裂大半,上下身几乎分离,逸散的能量引发殉爆,将残躯炸得四分五裂。
战斗,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结束了。
荒原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能量残余的滋滋声。
“怎么回事?”
凯尔拄着剑,惊疑不定地看着三具裁决者残骸。
“它们刚才……好像突然‘断线’了?”
索兰王爵收回长枪,眉头紧锁,他望向王都的方向,又看了看昏迷中、左眼印记光芒却忽然急促闪烁了一下的斯特莉尔,沉声道。
“恐怕……是它们的‘主人’那边,出了大问题。”
奥古斯都缓缓收剑,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故。
他也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变化”,以及斯特莉尔身上传来的、更加隐晦的悸动。
戈尔墨那边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些明显受其直接控制的杀戮造物会突然失控?
无论如何,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心中都没有丝毫轻松。
戈尔墨或许遇到了麻烦,但那个正在山脉深处苏醒的“古老之影”并未停止。
而斯特莉尔身上那越来越难以预测的力量,以及刚才天空中魔龙化身的“注视”,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们互相搀扶着,带着依旧昏迷的斯特莉尔,朝着远处灰烬哨所的轮廓,继续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更加未知、更加危险的命运棋盘之上。
而在某个连存在本身都模糊不清的“层面”,那团新生的、由戈尔墨最疯狂本质与混沌本源糅合而成的“存在”,正在缓慢地“思考”着,适应着全新的“自我”。
它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有一些残留的、炽烈的“欲望”和“目标”在混沌的思维中沉浮。
容器……钥匙……升华……阻碍……都要……得到……清除……
混沌的低语,无人听见,却已悄然融入这个世界更深沉的阴影之中。
灰烬哨所的轮廓在昏沉的天光下愈发清晰。
那并非什么坚固要塞,只是几栋由粗糙岩石和抗魔木材搭建的简陋屋舍,围着一圈低矮的、铭刻着基础防护符文的石墙。
墙头上飘荡着残破的、代表北境银辉家族的冰蓝色旗帜,在带着硫磺味的风中无力地摆动。
哨所异常安静,没有巡逻的士兵,没有炊烟,只有死寂。
奥古斯都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保持着最高警惕,缓缓靠近。凯尔打出银辉家族内部特定的联络手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赛拉如同阴影般悄无声息地翻过矮墙,片刻后,从内部打开了那扇包铁的木门。
门内景象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小型操练场上散落着一些损坏的武器和碎裂的盔甲碎片,石墙上留有能量灼烧和利爪撕扯的痕迹,几处屋舍的门窗破碎,里面一片狼藉。
地上没有尸体,只有一些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零星散落的、被啃噬过的白骨。
显然,这里曾遭到魔物袭击,并且被放弃了有一段时间了。
“通讯法阵在指挥所!”
凯尔声音沙哑,指向最大的一栋石屋。
众人迅速进入指挥所。
屋内陈设简单,同样被翻找破坏过,但角落里的一个由符文石基座构成的、约半人高的法阵,虽然光芒黯淡,似乎并未被彻底摧毁。
“能量核心还在,只是耗尽了,而且外部干扰极强。”
索兰王爵快速检查后说道。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几块储能水晶,尝试接入法阵基座。
微弱的奥术光芒再次亮起,法阵符文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起来。
“试试看,只能维持很短时间。”
索兰道。
凯尔立刻上前,调整频率,尝试联系最近的银辉家族据点或巡逻队。
法阵发出滋滋的杂音,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断断续续、充满惊恐或绝望的呼救信号片段,但都无法建立稳定连接。
“干扰源太强了……整个北境南部的通讯恐怕都瘫痪了。”
凯尔脸色难看地放弃了尝试。
奥古斯都则将斯特莉尔小心地安置在屋内一张尚算完好的木床上。
她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左眼的混沌印记也不再灼热刺目,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