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破晓

作者:天麟灵若 更新时间:2025/12/20 23:23:06 字数:3025

外界的天色,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暗紫色,如同淤血的天空。

那层“污云”压得极低,其中穿梭的扭曲阴影更加庞大、更加清晰,仿佛随时会扑下来。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虚空意志压迫感,混合着从东南方向传来的、更加清晰的混沌躁动,让每个人的灵魂都感到沉重欲呕。

“裂口在那边!”

赛拉指向远方。

即使隔着如此距离,也能看到天际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不断渗出混乱色块的“伤疤”,横亘在暗紫色的天幕中。

那就是屏障的裂口,现实世界被撕开的伤口。

没有犹豫,队伍朝着裂口方向快速移动。

奥古斯都将速度控制在斯特莉尔能勉强跟上的极限,同时警惕着四周。

大地在脚下不安地蠕动,裂缝中时而喷出有毒的气体或粘稠的黑泥。

一些低级但形态更加怪诞的混沌魔物开始出现,它们如同噩梦中爬出的剪影,动作僵硬却充满恶意,被众人以最快速度清理或避开。

越靠近裂口,环境越发的诡异。

色彩变得失调,光线扭曲,声音传播也变得怪异,时而清晰如耳语,时而遥远如隔世。地面的植被(如果那些扭曲发光的苔藓和灌木能算植被的话)呈现出违反常理的生长姿态,有些甚至像生物般微微蠕动。

空气中开始出现细小的、如同雪花般飘落的灰烬,但触之冰冷,带着侵蚀能量。

斯特莉尔左眼那沉寂的印记,在此地开始传来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脉动”,不再是之前的侵蚀感,而更像是一种……共鸣?

或者说,是被动地“接收”着周围环境中过于浓郁的混沌信息流。

这让她头痛欲裂,但也让她对前方裂口处的能量结构,有了一种模糊的、直觉般的“轮廓”感知。

她能“感觉”到,裂口并非一个静止的伤口,它的边缘在不断地“溶解”与“再生”,现实的结构在那里变得极其稀薄、脆弱。

裂口之后,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无数层叠、扭曲、相互渗透的“可能性”与“非存在”的混合物,是混沌领域的表层。

而在那混沌的深处,她隐约能捕捉到一丝极其遥远、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冰冷意志——

混沌之胎,它并未远离,而是在裂口附近的混沌维度中“舔舐伤口”,并继续以某种方式,与“古老之影”的苏醒进程保持着同步。

右手背的“破晓”纹章,则随着靠近裂口而微微发烫,传递出一种强烈的“敌意”与“净化”冲动。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应在她体内冲撞,让她必须时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维持自我意识的清晰和对力量的基本控制。

终于,他们抵达了裂口边缘。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所有人最坏的想象。

那并非一道简单的空间裂缝。

它更像是一幅被强行撕开、边缘不断流淌着融化颜料和破碎镜面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裂口宽达百米,长度延伸至视野尽头。

裂口内部,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色彩以不可能的方式混合、分离、爆炸。

形态无法形容的碎片——

可能是岩石、金属、生物组织、甚至是凝固的恐惧本身——

在其中漂浮、旋转、相互吞噬又吐出。

无数意义不明的光影和符号如同瀑布般倾泻,却又在下一刻倒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裂口的“边界”。

那里的空间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流淌,现实世界的景象(尽管已是扭曲的荒原)与裂口内的混沌景象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拼接、过渡,形成了一片宽度约十几米的、不断变化的“交界带”。

这里的光线是破碎的,声音是拉长又压缩的,连重力都变得飘忽不定。

而在裂口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更加庞大的、缓慢移动的阴影,以及……

无数双在混沌色彩中若隐若现的、充满渴望与疯狂的“眼睛”。

“就是这里。”

奥古斯都停下脚步,声音低沉。

即使以他的意志和实力,直面这种纯粹的“异常”,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精神不适。

“斯特莉尔,你能感觉到混沌之胎的具体方位吗?或者,裂口能量结构的‘薄弱点’、‘共振节点’在哪里?”

斯特莉尔紧闭双眼,全力感知。

左眼的印记脉动与“破晓”的敌意如同两个指向针,在混乱的信息洪流中艰难地提供着方向。

“……它在……裂口深处……偏左……像一团……巨大的、不断变化的……‘噪音源’……”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额头渗出冷汗。

“裂口本身的能量……很乱……但在靠近我们右侧……大概三百米的地方……我感觉那里的‘流动’……有点‘卡顿’?像是一个……能量涡流的‘交汇点’或者……‘死结’?‘破晓’对那里反应特别强……”

索兰王爵也尝试以星辰秘术感知,但他的力量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确认。

“那个位置的混沌能量浓度的确异常,而且空间结构似乎相对……‘稀薄’一些?可能是多次能量冲击或不同混沌源流碰撞形成的临时‘节点’。”

“那就是目标。”

奥古斯都当机立断。

“斯特莉尔,你需要移动到尽可能靠近那个节点的‘交界带’边缘,然后发动‘破晓’的干扰攻击。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意味著斯特莉尔必须踏入那片光怪陆离、法则混乱的“交界带”,甚至可能要半只脚踩进裂口之内!

没有退缩的余地。

斯特莉尔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感知中那个“节点”的方向移动。

奥古斯都、凯尔、赛拉呈三角阵型将她护在中央,索兰则紧随其后,净化光环压缩到极致,勉强护住斯特莉尔身周三米范围。

踏入“交界带”的瞬间,世界仿佛颠倒了过来。

脚下的触感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泥,时而又空无一物。

光线从四面八方射来,却又好像同时被吸收。

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和无数混乱的呓语。

斯特莉尔必须调动全部意志,才能勉强保持方向感和自我认知。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闯入,似乎惊动了裂口内的“居民”。

一些较小的、如同由破碎光影和粘稠物质构成的混沌造物,从裂口中“流淌”出来,发出无声的嘶鸣,扑向众人。

它们形态不定,攻击方式诡异,有的能发**神冲击,有的则试图用身体直接包裹、同化目标。

“挡住它们!”

奥古斯都低喝,暗金影焰再次燃起,虽然光芒不如全盛时耀眼,但那份皇道威严与破邪特性,对混沌造物仍有显著克制。

他一剑挥出,将一只扑来的光影怪斩成两半,残躯迅速消散。

凯尔和赛拉也全力出手。

火焰剑气与幽蓝匕影在扭曲的光线下闪烁,与那些难缠的混沌造物战在一起。这些造物实力不算极强,但数量不少,而且在此地环境中如鱼得水,异常难缠。

索兰王爵则全力维持着净化光环,同时以星辰之力干扰那些试图从侧面或后方偷袭斯特莉尔的敌人。

斯特莉尔无视了周围的战斗,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感知和移动上。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抵抗环境带来的认知干扰,又要小心避开能量乱流和潜在的陷阱。

她能感觉到,右手背的“破晓”纹章越来越烫,内部的力量正在共鸣、蓄积,指向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节点”。

终于,她抵达了预定位置。

这里位于“交界带”靠近裂口的一侧,脚下是一片不断变幻色彩、仿佛液态玻璃的“地面”,前方不到十米,就是那光怪陆离、吞噬一切的裂口内部。

而在她侧前方约五十米处的裂口“壁”上,一个直径数米的、不断扭曲旋转的暗紫色能量漩涡清晰可见——

那就是她感知到的“节点”!

混沌的能量在此处交汇、冲突,形成了一个相对不稳定的结构点!

“就是那里!”

斯特莉尔停下脚步,转身背对裂口,面向那个漩涡节点。

她抬起右手,将全部精神、意志,以及体内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银辉的凛冬、新生特性的调和、还有“破晓”纹章中被唤醒的星辉——

全部灌注进去!

纹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银蓝色的星辉如同实质般流淌出来,在她手掌前方凝聚、压缩,不再是简单的光芒,而是逐渐形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漩涡,内部无数细微的符文生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梳理”混乱的韵律感!

她在凭借直觉,模拟索兰曾提到的“谐波频率”!

试图让“破晓”的力量波动,与那个混沌节点的混乱频率产生干涉、抵消甚至……逆转!

就在她即将完成蓄力,发动这赌上一切的一击时——

异变骤生!

裂口深处,那个被“溯源打击”暂时逼退的混沌之胎,似乎终于从紊乱中恢复了一丝“清醒”。

它那庞大阴影的一部分,猛地从裂口深处探出,并非实体,而是无数道由纯粹混沌意念和扭曲能量构成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暗影洪流,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朝着斯特莉尔,尤其是她手中那凝聚的星辉漩涡,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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