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学校的容湖边好像出现了幽灵诶。”这等嗓音实在太过非凡,无法不把正在熟睡的我惊醒,但这终究仅仅于我有碍,毕竟大家都成功地被其所吸引,像发现食物残渣的蚂蚁一样涌上来。我的周围立马热闹一片。
“搞笑呢?难道还有人看见不成。”这等程度的玩笑,立即有人出言反驳,我不禁好奇人群中央的这个广播器会怎么应对。
“废话,我既然敢说出来,那肯定是有人看到了呀。”他似乎有点不服气,红潮一下子涌到了他的脖颈。
“谁看到了?”“那个幽灵长什么样子?”叽叽喳喳的问话瞬间充斥了整座教室,就连原来反驳的那个人都探上头来问话频出,就好像一开始的质疑只是走个流程似的。
广播器也不嫌问题又多又杂,反而像享受这个瞬间般胸有成竹地说道:“昨天不是有学生掉到我们学校那个容湖里嘛,然后还被老师救起来了,你们知道吗?”
大大小小的头不约而同地上上下下。这么说来我也听说过这个事迹,大家当时还齐声赞叹老师的英勇无畏,再结合其上课之妙趣横生,那位老师一下子被大家推上了神坛。想不到一切事由竟然要从这件事说起。
“那个学生之所以掉下去,好像就是因为看到了幽灵。他当时被吓了一大跳,所以才失足了。”广播器煞有介事地说道。
可惜,大家并不为其语气之郑重所打动,zhenzhi甚至有不少人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估计是掉下去的理由太丢人,所以才随便编了一个吧?”
“这个理由就挺丢人了吧!”
听到这么多不和谐的声音,广播器有点耐不住了,“真的!他说他当时刚刚走上廊桥,然后就看到有个人穿着短袖坐在石栏上,现在可是冬天啊!哪有人穿短袖的。”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夸张的哆嗦。
“接下来呢?”大家又被话题的引力牵过来。
“他说刚想上去打招呼,就看见那个人缓缓起身,一声不吭、一头不回地走到湖边——哦对,他还说他那时注意到那个人留的是长头发,及腰的那种,当时还疑惑学校怎么会允许这种发型。”
气氛随着话语的急停凝固了一下,大家一副“下文呢”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当前的氛围所染,广播器好像微微挺起了胸膛,就连声音的语调也些许高昂了起来:“他担心那个人会不会突然跳下去,所以就出声喊了一下,然后就在他喊的瞬间——”整整齐齐的“咕噜噜”声,我承认我这时也默默咽下了期待,“那个人的头就“咔擦”一下转过来了,就……就真的一下子转过来的那种,而且还没来得及看清脸的时候,那个人——如果还算是人的话,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睁不开眼了,而且湖水还冷的要死,直往他身子里钻,那时候他就想自己是不是被拖下去的。”叙述看样子结束了,但大家的表情显然还停留在刚刚的情节里,不知是不是想象到了当时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寒风从门缝里钻入,大家脸色普遍都比较苍白而干枯。我不禁好奇起我这时候的表情。
“当然啦,大家也不用紧张,毕竟他当时到底有没有看岔,还是未知数嘛,而且他最终也没出什么意外。”这自然的语气让人差点忘记一开始明明是他提起这个话题的,这与其说是宽慰,莫如说是他的胜利宣言。
所幸——抑或不幸的是,这时上课铃捏着时间的脚步亮堂堂地响起,他的周围冷清得很快,但大家离去时无不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估计他们正在想自己要是遇到了那个“幽灵”,自己该怎么办?那时会有老师来救自己吗?归根到底,那个到底是不是幽灵呢?从某种角度讲,这样胡思乱想倒也挺好,毕竟他们上课肯定不会睡觉了。
而课间一切的源头此时正在前座兴致勃勃地收拾上课所用的材料,看样子他对自己刚刚下课的表现甚是满意。
要不我也问问他什么?这样想着,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但刚要碰到他的肩膀时,我却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弹簧般地缩了回来。
算了,反正也要上课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桌肚,意识逐渐陷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