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响亮的哭声从胸膛传来。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夜幕依然垂在仿佛触手可及处，身下则是绵针般青草的触感，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什么嘛，原来我没掉下去啊。我整理了现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看来我赌对了。
“呜呜呜……你有病啊？干嘛要往下跳啊！不是……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你还找死干什么？我真是——恨死你了！”一阵拳头雨下到我身上，但却丝毫不痛，反而有着无尽的甜蜜感涌上心头。这种情愫，这等重量，好像并不陌生，但又一时想不出其源头所在。
听见面前女孩这般哭诉，我似乎也不太好意思露出胜利一样的表情了。而当看到她掩着我的衣服哭泣时，我的心里则满是疑惑与感动。
我很惊讶，惊讶于她反应之激烈，也惊讶于自己所受感动之深。一时间，我竟很想伸手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用温柔的语气宽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死的。”但我没有做到，我并无勇气与温柔。
真是好奇怪的冲动。
“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啊，让我等这么久，实在等不下去了。”我想将现在的氛围变得轻松些，但看着她抬起头露出的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的眼角反而开始酸了起来。
“那你要是死了怎么办？那不就更见不到我了吗？你是不是傻啊！”我的上衣被狠狠揪住，脖子被衣领拉得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这不没死嘛。”我故作轻松地笑道，“而且我也见到你了。”
她别开脸，“你难道以为我想见你吗？自作多情！”
“就当我是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人吧。”我自嘲地仰天苦笑。
“真是傻得要死，怎么会有人就一直在这里傻等着，换别人的话早就放弃了吧？”她的话音越来越低，面庞也逐渐埋下去。
“因为我除了等你就无事可做了呀。”我真想为这事实深叹一口气。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整个人在我身上一顿，面容惊慌失措，“但——但我可没叫你跳下去哦！”她嘟起嘴喃喃道，“真怕你到时候化作冤死鬼来缠上我。”
“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幽灵还怕纠缠啊？你不纠缠别人就不错了好吧？”
“别——别说得好像我有违妇道，我的幽灵履历可是很清白的哦。”她拼命反驳道。
我不禁想问幽灵履历是什么，但想起她把人吓到河里去的事迹。感觉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吧。
这不完全不清白嘛。
我没过多纠结这个，只想问出我真正关心的问题，“那么，你这次既然出现了，就意味着可以继续像之前那样咯？”
她看样子像在装傻，“哪样？夜半的湖边约会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感觉有点憔悴，“额……类似回溯之类的？”
“什么跟什么啊，你把我当成灵能者了吗？”听到她用同样的话语回应，我一时竟哭笑不得，感觉完全拿她没办法。
“虽然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好久了，但也别把我当傻瓜好吧？”
“那我倒要问一下面前这个拒绝自称傻瓜的傻瓜，你一个大活人大半夜在这跳湖干嘛呢？”她似是找到了破绽，急忙发问道，像是生怕错过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我赌她一定会来救我吗？
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倒向湖面吗？
或许吧。
但当时我是真心想过，哪怕她不出现，就这么让湖水静静漫过我的面庞，让我的身躯向着湖底缓缓睡去，好像也挺不错。
或许再一睁眼，她就在我的身旁呢？
“诶，你说——”
我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
真奇怪啊，明明是从我嘴中出去的话，为什么会冒出一种非现实感呢？就好像这话是出自他人口中似的——
你说，我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正躺在我环抱里的女孩剧烈颤抖个不停，哽咽着问道。
